本报记者 夏治斌 曹学平 上海报道

日前，被称为植发四大家族之一的雍禾医疗集团有限公司率先迈开上市步伐，以期“闯关”成功，成为国内“植发第一股”，与之相关的国内植发状况，也成为外界热议的话题之一。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在当下植发行业快速发展的同时，也滋生了众多的行业乱象。

6月中旬，有在南京新生医疗美容门诊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京新生医疗”）植过发的消费者家属张先生，向《中国经营报》记者反映，其儿子于2019年初在南京新生医疗做了植发手术，当时机构承诺术后移植毛囊存活率可达95%以上，若未达到上述效果，则会退还手术费用。

据张先生表述，植发手术费是3万元，加上术后的保养护理费用，总计花了4万余元。但植发的效果并未达到南京新生医疗所承诺的疗效，张先生多次与南京新生医疗协商退还手术费用，始终未得到满意的结果。“南京新生医疗就是不想处理。”6月28日，张先生再次向记者说起投诉进展。

根据股权穿透显示，南京新生医疗由新生医疗美容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生植发”）持股70%。对于张先生的投诉等问题，6月29日，记者致函至新生植发公开邮箱，但未有回复。6月30日，记者再次致电新生植发方面，相关工作人员称采访需求已向公司总部进行反馈，会有人来对接，但截至发稿，未获进一步回复。

张先生告诉记者，南京新生医疗与其进行协商的为一名刘姓主管。7月1日，记者联系该主管，其表示：“院方的回复已经跟他（张先生）说得很清楚了。”当记者把给新生植发的采访函转发给该主管，该主管称：“我个人不能代表公司的意见，无权回复（记者）。”

消费者投诉无果

据中国健康促进与教育协会公布的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受脱发问题困扰的有近2.5亿人，平均每6人中就有1人脱发。而脱发人群则以20到40岁之间为主，其中30岁左右发展最快。家住淮安的张先生儿子便饱受脱发的困扰。

“当时是看到新生植发做的广告，于是就打电话咨询了一下，然后就跟销售加了微信，就听销售说他们的技术领先，每天都有人做，效果挺好的。”张先生如是回忆道，“当时广告和销售都发了一些植发前后的效果对比图，销售几乎每天都发微信说效果很好，让我去看看。”

架不住销售的每天劝说，张先生与其儿子来到南京新生医疗。“在那边一个上午的时间里，确实见到很多人进进出出。当时销售就拿出承诺书，他们说承诺书就是合同，上面有新生植发盖的章，说保证我们的植发存活率能达到95%，让我们放心做。”

在张先生向记者提供的《毛囊种植承诺书》（以下简称“承诺书”）中，就有“凡在本院进行自体毛囊移植（头发、眉毛、睫毛、体毛、胡须等）受术者，术后移植毛囊存活率可达95%以上；疤痕（如烧伤、烫伤、外伤、手术、头皮感染等毛囊移植存活率可达85%以上）”的承诺，右下角落款红章为南京新生医疗美容门诊部有限公司，左下角即为“新生植发”的标志。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3月，记者也曾获得一份承诺书，与张先生提供的承诺书内容一致，只是右下角的落款红章为“深圳新生医疗美容门诊部”。据销售表述，新生植发的承诺书在全国门店都是一样的。

“从我家小孩的后脑勺取了4000个单位的毛囊，他们说到一年的时候植下去的毛囊，长的效果应该是最好的。销售和医生也都说，从后面取得毛囊植到前面，是永远不会掉的。但是我家小孩术后六七个月，头发掉得就相当严重。他们说到一年的时候可能会好，但是到一年的时候，掉发情况还是没改变。”张先生说道。

记者注意到，上述承诺书中还有“如果手术一年以上（含一年）移植部位或移植区域内头发、眉毛、睫毛、阴毛、发际线、胡须等毛囊未成活，本院将退还手术费”。

面对术后掉发的情况，张先生向记者表示，术后每隔两三个月就要去做护理保养。“六七个月掉得厉害的时候，我去跟他们反映，他们让我不要管，说要到一年才能长得最好。之后他们又说要到两年的时候，效果才是最好的。”

到了2021年，张先生表示，南京新生医疗的院长和做手术的医生都承认植发的效果不行，并表示要给张先生儿子重新做。“我小孩后面的毛囊取了那么多下来，植到前面去，都掉了。再做的话，我也不相信了，也不想让小孩再受罪了。”

此后，在与南京新生医疗方面的沟通中，张先生也倍感疲惫。“他们当时说的是全额退款，但一开始南京新生医疗说只退还5000元。最后一次是今年3月份，他们改口说退12000元。”张先生称，“后面我自己联系了消费者投诉热线，但是他们说没有执法权，只能帮我去做沟通，之后得到的反馈，跟我们自己沟通的结果是一样的。”

与此同时，张先生补充说：“如果当时拿了12000元，新生植发还要求我把所有的签字合同给他们，并要求写一份书面材料，要我承诺以后遇到别人维权，不能再参与。此外，还要拍摄个视频，让我说对处理结果满意等等。”

对于接下来的打算，张先生表示，如果还是协商不好的话，他会考虑去起诉南京新生医疗。“手术加保养的4万多元，对我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疗效承诺”或违法

天眼查显示，新生植发成立于2016年3月，而南京新生医疗则成立于2017年12月，由新生植发持股70%。

对于张先生的投诉事宜，记者以消费者的身份向新生植发的一位销售咨询，其向记者表示：“如果确实是在我们医院做的，都是有签订合同的。如果是因为医院的责任导致没有效果，医院这边肯定会负责到底的。我们医院开了这么多年，现在全国有那么多家院部，做的就是信誉和口碑。”

但记者注意到，张先生儿子遭遇的植发经历并非孤例。在上，截至7月1日，就有关于新生植发“斑秃治疗没有效果，说三个月可以长头发，过了一年没有一点头发”“南京新生植发，植发手术失败，效果很差”等投诉。

实际上，对于南京新生医疗承诺的植发可达95%的表述，今年3月，记者便以消费者的身份咨询新生植发销售人员，该销售人员向记者表示：“（术后）没有达到95%的存活率，或者术后出现掉落的情况，医院这边免费帮重新治疗，或者全额退款。”

在上述承诺书中，确实存在“如果手术移植部位毛囊一年后（含一年）头发、眉毛、睫毛、阴毛、胡须、疤痕等未分别达到上述存活率，本院将免费进行第二次补密手术”的承诺。

不过，根据《中国经营报》3月15日的报道，著名打假人王海曾向记者表示：“《广告法》对于医疗、药品、医疗器械都有比较严格的规定，这种情况很显然违反《广告法》。《毛囊种植承诺书》的本质就是对其医疗服务的直接广告宣传，而医疗广告不仅需要审批，更禁止在广告中提及治愈率、有效率。因此，《毛囊种植承诺书》所宣传的内容本身就是违法的。”

不仅如此，王海还告诉记者：“除去违法外，上述承诺行为还是虚假的。有效率、治愈率对于不同的患者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限定条件，那就是虚假广告。没有限定条件意味着什么条件都可以做到，这不可能。除此之外，其广告没有提供可追溯、可验证的事实根据，所以根据常识判断就是虚假的。”

对于新生植发宣传的术后毛囊存活率是否存在限定条件，存活率数据是否经过试验，记者在采访函中也有所提及，但同样未见有回复。

（编辑：曹学平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