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桐城之前，厉凌禹接到了一个电话。

“以后打算长居栖霞市吗？”电话的另一边的声音是许巍。

厉凌禹拿着一张白色相框，口气冷淡道：“嗯，我想去陪她。”

许巍沉默了一下，闷声道：“杨雪的事情对不起，为了让你从幻觉中拉回现实，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厉凌禹，现在你真的分得清楚现实和幻觉吗？”

“我知道。”

一阵风像是刺进了厉凌禹的心里，他轻启薄唇，声音轻微嘶哑，带着隐忍和凄楚：“我不愿意让任何人代替她，我愿意接受她已经离世的消息。”

他早就应该直视自己的后果。

没有人能代替她，也没有人能够像她一样爱着自己。

心口与脑海的痛意瞬间蔓延全身，厉凌禹浓墨的眼眸黯淡下来。

该醒了，你早就该醒了。

你还在自欺欺人什么？尹心雅，早就已经死了。

……

飞机降落在栖霞市。

厉凌禹刚下飞机，就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可像是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在厉凌禹诧异的目光下，缓缓走来。

“曾经有一个人打电话告诉我，要买下小雅的房产，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人！！”林可逼视着厉凌禹，声色俱厉的说：“厉凌禹，你到底能不能还尹心雅一片净土！”

自小雅死后，将尹宅地产交给了林可掌管。

之后她去外地工作，只将尹心雅的坟墓葬在尹宅里。

没想到刚回来，就收到了买卖合同。

面对林可的严厉质问，厉凌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无法反驳。

“对不起。”他只能放低了音量，态度诚恳的说：“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小雅的事情，我一直爱着她，可是我太蠢，不愿意看透自己的心，现在我终于明白小雅在我心中的地位，我爱着她，一直都没有变过，林可，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我想陪在她身边。”

“江大总裁话说的好听。”林可讥讽道：“当初尹心雅死了你不相信，现在你倒是幡然醒悟了，可惜尹心雅已经没办法活过来了！”

“我知道，她已经没办法回来了……可她还是我的妻子，小雅害怕一个人，尹宅那边偏冷，你在外工作不回尹宅住，那不如留给我，让我陪着她，我以后也不会再结婚，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我只要尹心雅！”

林可退出了厉凌禹高大的黑影下，态度不变：“厉凌禹，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亏欠她那么多，连她死后的最后一眼你都不愿意去看她！！”

厉凌禹下意识提高了声量，极其认真的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想永远陪在她身边，用我一生去偿还她。”

林可俨然愣了一下，看厉凌禹坚决的态度一时有些犹豫。

“林可，求你……我只想好好陪在她身边。”

这一次，厉凌禹几近耗尽了这二十几年的尊严，低声下气的求林可。

悲凉的情绪盈满眼眶，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的厉凌禹，现在却痛苦的煎熬着，乞求着：“求你……让我活在一辈子的亏欠中也好，我只想和小雅在一起，哪怕我和她天各一方。”

林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看着厉凌禹那双承载了星辰的双眼。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尹心雅口中那个万众瞩目的厉凌禹，曾经尹心雅说过很多次厉凌禹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愧疚，悔恨，悲痛。

也明白了，原来厉凌禹也会动摇。

林可收敛了眼底的神情，鬼使神差的说：“尹宅我可以给你，但你最好，永远带着愧疚活下去。”

尹心雅大概也会满意吧，让厉凌禹陪伴她永远。

……

从林可手中拿到房产证后。

厉凌禹回到爬满青藤的尹家老宅。

自上次翻修，这里的装饰已经变得和云江别墅所差无几。

厉凌禹推开门，来到了后院。

那坟墓还在，只是有多了一束黄色的郁金香。

这是尹心雅最喜欢的花，曾经就摆放在客厅里。

现在，他很少再出现幻觉，看着坟墓上，那张憔悴的笑脸，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尹心雅，已经离世了。

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但是那又何妨，现在尹心雅还在他的身边，只是灵魂去了更美好的地方。

厉凌禹半蹲下来，指腹轻轻抚上墓碑的那张黑白相片，沙哑着嗓音却带着庆幸：“尹心雅，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能丢下我，我会陪着你，一直这样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