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我妈和我弟的滋扰,公司又蒸蒸日上,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李糖说,我现在上班都笑眯眯的,完全不像是有抑郁症的样子。
她的话让我愣了很久,原来,我不是有抑郁症,是我妈和我弟像个巨大的吸血器,吸走了我所有的鲜活能量啊。
我突然发现,在拉黑我原生家庭的这段时间,没人跟我要钱,没人指责辱骂。真的好开心。
我的人生,原本就该是这样努力充实又平静才对。
而这时候,我的原生家庭,正因为我的突然失踪而鸡飞狗跳,毕竟,他们的 ATM 机没了…
我妈找不到我,就每天用别人手机给李糖打电话。
李糖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告诉我妈,我们公司已经破产,至于我的去向,不明。
我妈想多问两句,被李糖劈头盖脸的一顿讽刺,「你是关心女儿呢,还是关心取款机?」
「关心女儿的话,公司破产她欠的百万债务你们就赶紧卖房帮她还了。」
我妈当然不信,但公司原址确实已经人去楼空,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她还在半信半疑,我弟已经闹上了。
自从我开公司后,我弟不光是开销提上了档次;结交的人,也不再是他原来的狐朋了。
他认识了一群家里有点钱的纨绔们,这些人浑身名牌,别墅豪车。
我弟便看自己原先的二十几万的车不顺眼了,要换好车。
这意思一露出来,就有人挑衅他吹牛,一激之下,他当场掏定金定了辆六十多万的车。
在他眼里,这也就是我妈给我打个电话的事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我这个 ATM 机居然断联了。
我弟拿不到钱买不了车,眼瞧着要在狐朋面前跌面子,就找我妈闹。
我妈急眼了,直接给我来了个大招。
她把我师兄给打了。
我接到师兄这个电话时,他都快哭了。
「宁凝,你快管管你妈吧,她跑我家来咬定说你是我养的情人,我媳妇这会正跟我闹呢,都快把我脸挠成花了……」
「啥?」我脑袋直发懵。
他告诉我,我妈去他家闹,说我是他小老婆,理由是上学的时候他给我送过花,现在经常给我介绍客户,我一定是被他包养了,藏起来了。
师兄请我赶紧帮他跟他媳妇儿做个澄清,不然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给我送花?
我想起来了。
好多年前,校内有次在修剪绿化,他看见修剪下的枝条上有朵花,就摘下来了。
正赶上我经过,他顺手就扔给了我。
结果被他损友们瞧见了,一阵起哄,说那朵红艳艳的花朵是他爱的表白。
而我妈,刚巧要来学校给我办退学,看了个清楚。
她冲过来薅着我的头发咣咣给了我几个耳光,破口大骂,「我说你怎么不肯回家呢,原来你搁这儿勾引男人呢……」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辱骂和殴打,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她按在泥水里打得满脸是血了。
但因祸得福的是,这一幕被我班主任看到了。
那时,我妈正铁了心要让我退学回去打工,无论班主任怎么苦口婆心都没用。
见我妈下手这么狠,班主任气得要报警。
不懂法的我妈唯恐会坐牢,只好松口让我继续读书。
我这才得已顺利的读完高中上了大学。
但我无论如何没想到,多年后,我妈居然还给那事儿整了个续。
「她居然跟你要五百万?」我倒吸一口冷气。
「可不,你妈让我给她五百万做彩礼,少一个子儿她就告我强奸。」
我气得发抖。
我这才知道,我错了。
我本以为,只要我不让他们找到我,他们就影响不到我了。
可我万没想到,为了钱,我妈竟然离谱到这地步。
省城到我家乡小城市,要开车两个小时。
我赶到师兄家时,家里已经鸡飞狗跳,地上到处都是摔倒的家具,跟闹了贼似的。
他媳妇儿气的坐沙发上骂街,「人都打上门来了,你还跟我叭叭儿,你当我傻是不啊?」
我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她,「嫂子你别激动,你听我跟你解释。」
嫂子一把推开我,坐下来双手抱胸,眼里冒火的看着我冷笑,「哟,来了?得了,也别说我这个正室棒打鸳鸯了,自己去倒杯茶来磕头吧。」
「不过我可得先说好,彩礼五百万是肯定没有的,我只能给你五百块。」
「因为,你就值这个数儿。」
我无地自容,但这件事一两句肯定说不清。
我索性心一横,「嫂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信,要不,我可以跟你去医院做检查。」
「做检查?」
「检查什么?」嫂子突然顿住,「你的意思是……」
我涨红着脸点头。
千言万语不如医院的一纸证明,只要她知道我还是个母单,后面的话她应该就能听进去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和陈靖真的没什么?」
我指天发誓,「不光是陈靖,我宁凝这辈子要是跟有家室有对象的男人暧昧勾搭了,就叫我刀砍火烧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行了。」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那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无端的被人踹上门,总不能没个缘由。
我羞愧难当,只得点开手机,将黑名单中我妈我弟的记录拉出来给她看。
她一目十行的扫完,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太过份了吧,你妈拿你当什么?」
「那她为什么非咬定你跟我家陈靖有事儿呢?」她依旧狐疑。
我又找出几张截图,分别是她认定我和我学长、我和我客户、我和我们邻居、我和马路上擦肩过的男人……有一手,逼我拿彩礼给她的记录。
起步价都是五百万。
嫂子的神情不停变幻,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同情。
离开陈靖家时,天已经黑了。
我对着路边橱窗照了照陈靖媳妇儿帮我捯饬出来的妆容,惨白中透着暗黄,暗黄中还满是憔悴;
头发也被她用一把橄榄油搓得像一缕缕的面条,邋遢又颓废。
我不能再这样被动了,我要开始反击。
我抬手打车,直奔城南嘉和小区。
那是我的舅舅——我妈的亲哥哥家。
我妈这个人这辈子都是为别人活的,之前是为我舅舅,后来是为我弟弟。
从扶哥魔到扶子魔,她丝滑得都不需要切换。
但就算如此,我舅舅现在也依旧是我弟之外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就在去年,她还逼我拿了十万借赞助我舅买车。
是舅妈开的门。
门一开,我就「虚软」的扑倒在她怀里。
舅妈惊得「嗷」一声,伸手就来推我,我却顺势一个翻滚进了屋,一阵剧烈咳嗽后,咬破嘴里血包,将一口血喷在迎过来的舅舅身上。
这一出,很顺利的将他们整懵了。
舅妈一脸惊恐的看看我舅身上的血,又看看我,保养精细的脸上满是嫌弃,「凝凝啊,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