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将金钱浪费在自己身上呢?我看着徐漾,郑重地说:「阿漾,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想最后的这段日子让我体面一些好吗?」我的鼻腔开始流血,她着急忙慌地为我止血,然后突然站起来:「为什么不是坏人去死啊!」...
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将金钱浪费在自己身上呢?
我看着徐漾,郑重地说:「阿漾,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想最后的这段日子让我体面一些好吗?」
我的鼻腔开始流血,她着急忙慌地为我止血,然后突然站起来:「为什么不是坏人去死啊!」
她开车带我回到蒙古包,月明星稀,羊群的小羊都开始小憩。
我打开手机。
看到了陆昂的短信,他知道我的备用手机号。
那些短信如同神经错乱,一会儿要和我分手,一会儿又要求我不要离开。
不用想,我都知道那都是段芝芝的手笔。
直到一串熟悉的号码突然映入眼帘,我还是接了起来。
是哥哥。
他语气别扭,却还是开口:「宁琪,芝芝是真的喜欢陆昂,你可不可以……」
我没等他说完话就立即答应:「哥,我答应了,我没有纠缠陆昂,如果段芝芝有本事,陆昂会是她的。」
哥哥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身体的疼痛让我有气无力,我小声地笑了:「哥哥,你还记得吗,爸爸还在的时候,你总是背着我到处乱跑,哥哥,我把钱都给顾叔叔了,他能不能把我的妈妈和哥哥还给我?」
哥哥声音突然一惊:「琪琪,你怎么了?你在哪?」
我突然释怀了,我小声地说:「宁逸,我把钱和肾还有男朋友都给段家了,应该两清了吧,妈妈不会再说我是不懂感恩的人了吧?哥哥,你还会生气我不心疼妹妹吗?这一切都是她的了。」
「宁琪,你在哪?」
「宁逸,如果能选择,我一点也不想当宁琪。」
我挂掉电话,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我看着不远处在喂元宝吃饭的徐漾。
不可以,不可以让她再担心了。
我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们。
但是我还是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我知道,我的癌症早就开始转移全身,甚至我身下一阵湿凉。
尽管我很不愿意承认,我尿失禁了。
癌症转移,毫无力气,失明,尿失禁,都令我的体面荡然无存。
徐漾进来,为我换衣服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被我折磨得形如枯槁。
她面无表情地带着宁逸进了蒙古包。
宁逸眼圈红了,甚至能看得到他眼边的乌青,一看就是徐漾为我出气打的。
我愣了愣:「我真的没有其他东西再给段芝芝了,宁逸,你可不可以不要逼我了?我连死都死得不能安生吗?」
快要一米九的男人,突然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
他又擦鼻涕又擦眼泪,跪着一步一步来到床边:「琪琪,哥哥带你回家吧?我们回家治病好不好?哥哥不会再去陪别人了,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
我推开他:「宁逸,我求你离我远一点吧。」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被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他有些愣神,又突然红着眼圈问我:「很疼吧?是不是很疼,琪琪,和哥哥回家吧。」
我突然开始崩溃,这些天来的伪装终究变成了最狰狞的面孔,我疯了一样地咒骂他:「宁逸,我快要死了,你来装什么好人,如果真的当我是妹妹,就别让我再看见你。」
徐漾把他带了出去,我才重新回归平静。
徐漾擦了擦眼睛:「他自己找来的,我把他赶走,你别动气了。」
我不知道徐漾对宁逸说了什么,反正他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日复一日地疼痛,连止疼药都没有用武之地,我咬着牙忍着剧痛,只有徐漾离开蒙古包的时候才敢小声呼痛,元宝不再爱出去奔跑,它更加黏我,更爱守着我。
我忍着疼痛,感受着全身每一个关节的酸胀难忍,还是起身陪着它去玩了一次飞盘。
我高高地扬起飞盘扔在很远的地方,可元宝不为所动,它只是趴在我身边,抱着我的小腿。
我揉了揉它的头:「你想不想让妈妈开心,去吧,捡起来,乖孩子。」
元宝这才朝远处奔去,但它还是一步一回头,生怕我消失掉。
就这样吧,元宝,你要学会不再回头。
我骗徐漾说,止疼药起了作用,我可以慢慢站起来行走,她这才开心起来。
她是真的相信我,我的身体可能正在有好转的迹象。
宁逸没有再来见我,但我还是能看到蒙古包外常常会有很多零食还有营养品,还有一套小时候我梦寐以求的芭比娃娃。
还记得那时候,顾叔叔只买了一套,四个娃娃,我两个,段芝芝两个。
但是段芝芝四个都喜欢。
妈妈二话不说将所有的娃娃放在了段芝芝的房间内。
她甚至当着顾叔叔的面数落我:「你顾叔叔供你们上学容易吗?你还想玩娃娃?以后有本事自己挣了钱自己买吧,不要和芝芝去争。」
遇到孙家这样人性无下限的人,他也没办法了。
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孙福完全没有大难来临的觉悟,冷傲的目光瞅了赵擎天几眼,鄙夷地道:“怎么?现在就想去见我家夫人要官当了?就你现在的低贱资格……唔,你要干什么……”
孙福瞳孔陡然瞪大。
一只冰冷的铁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
“轰!”
一声巨响,身体被提起然后粗暴地砸在地上,犹如砸一条狗。
“咔嚓咔嚓……”
骨头爆碎的声音声声炸响,让人背皮发麻。
“呜呜——”
孙福满嘴的血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狗胆!”
孙福带来的两个保镖此时才反应过来。
狰狞的吼声如雷,两人同时扑向赵擎天。
可惜,他们刚跨出一步便已经动弹不得。
只感觉头皮剧痛,头发被一只铁爪抓住提了起来。
李虎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脑袋,猛然一个对撞。
“砰!”
脑袋开瓢,血花飞溅。
人,倒下。
哼都没机会哼一声。
孙福看到两个保镖倒在自己跟前,又气又怒。
孙家的人,高高在上习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欺负。
“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抬起手,忍着剧痛指着赵擎天怒吼:“我们是燕都孙家的人,一句话可以让你全家,甚至全族覆灭。有种报出你的名字,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赵擎天。”三个字,依旧是无悲无喜。
“赵擎天,好,我记住这个名字了,等等……”孙福豁然怔住,下一刻,他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赵擎天,瞳孔一点点放大,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你,你是那个赵擎天?”孙福的声音颤抖起来。
“他就是西野最高长官,国祚以来最年轻的西野天王,赵擎天。”房文涛走上来,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
孙福傻眼了,表情像一只被人踩着了尾巴的猫,异常难看。
赵擎天,军界的传奇。
短短四年的时间神速崛起,一举之力扭转了西野的颓势。
如今这天下,谁人不知赵擎天!谁人不知史上最年轻的西野天王!
可是,西野那边不是正在大战吗?
战地新闻报道,就在白天,百万虎狼军大反攻,成功拿下西野十座城。
很快将踏平西野十八城。
这个关键时刻,身为统领百万大军的西野天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个小贱种,怎么成了他的女儿?
赵擎天缓缓蹲下,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死神一般的眼眸盯着满脸疑惑和震撼的孙管家。
“走吧,我们去见你家夫人,我还想向她要个小统领当当呢?”
孙福傻眼,眼前之人可是国祚以来最年轻的天王。
让夫人提携他一个小统领,刚才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这一刻,孙福盯着赵擎天死神一般的眼眸,感觉呼吸急促,四肢发凉。
“咕噜咕噜……”
好一会后,他喉咙滚了滚,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天,天王大人……误会……”
“砰!”
孙福脑袋突然被人按住,砸在坚硬的地板上。
鼻梁脆断,牙齿尽数砸碎脱落,满脸的血……
“啊——”
凄厉惊悚的惨叫炸穿走廊,整条走廊都在颤抖。
“李虎,照看好娇娇。”赵擎天无视孙福痛苦的哀嚎,吩咐一声后,抓起孙福的头发拖着就走,就跟拖一条死狗。
一路上,孙福身上的血迹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路,触目惊心。
“长官,我,我们怎么办?”一手下小心翼翼地来到房文涛身后,颤声道:“天王他,他会不会杀了孙管家?”
房文涛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杀一个孙管家倒还算好的结果,我担心,他会杀了孙夫人?”
“什么?”手下双腿一软,脸色煞白,汗毛根根倒竖而起。
我的娘啊!
这是真要捅破天了。
……
楼顶,足有两个病房那么大的贵宾病房。
门外,四个精悍的保镖守护,生人勿进。
病房内,宽大舒适的病床上躺着一名贵妇。
身为病人,应该是禁止化妆。
然而,女人不但化着浓妆艳抹,还穿金戴银,完全不像是个住院的病人。
病床周围,围绕了十几个圣豪医院的顶级专家,为首的专家叫郑开,年轻的海归医学博士。
“恭喜夫人,一切指标正常,只要您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可康复。”郑开检查了一番后,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带着谄媚的笑道。
贵妇很是满意:“郑博士,辛苦了。想不到啊,南州这个地方竟然有比燕都还优秀的医学专家,我这次来南州治疗,真来对了。”
“嘿,夫人您过奖了。”郑开急忙接话:“我们医院立志打造成全国最好的医院,为更多的病患提供最一流的服务,以后还望夫人多多关照才是。”
“没问题,这么好的医院,办起来可是造福天下病人,没有不关照的道理啊。”贵妇笑道:“回头我就去和医疗部说一声,提高你们的级别,加大对你们的扶持。”
有了这话,郑开等人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恭维地感谢夫人。
“对了,给我匹配骨髓的那小女孩处理掉没有?”突然,贵妇脸上的笑容消失。
众人一愣。
郑开急忙道:“夫人放心,已经处理了,保证不会有任何麻烦。”
“这就好。”贵妇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冷哼道:“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本夫人千金之躯是靠一条贱命换回来的,更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强迫了别人奉献骨髓。这会严重影响本夫人的声誉。”
“夫人可以放一百个心,我们处理得很干净,就当那小贱种没出现过咱们医院,甚至世上就没有过这个人。”郑开保证的语气道。
“这样就好。”贵妇很满意:“你们办事,我很放心。”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自外面传来。
“夫人的声誉既然如此重要,口口声声嫌弃别人贱命,那就把骨髓还回来吧。”
声音不大,却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能感受到,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贵妇等人一顿,什么人如此大胆?
“什么人?滚!”保镖怒喝声炸响。
“闭嘴,敢来冒犯夫人天威,还想滚吗,拿下!”又是一声大喝。
“砰砰……”
下一秒,门外的打斗声骤然响起,然后骤然结束。
怎么回事?
这么快?
房内的人疑惑不已,正要出去看下情况,一个人影猛地砸了进来。
砰然巨响,血淋淋的人砸地上,让地板染红。
病房内惊叫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