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柏清川,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儿时他被人寄养在我家,冷眼看我每日精心打扮,拎着小竹篮去附近的学堂,趴在窗外偷偷看帅哥。「你这是作甚?」我一本正经:「自古有公主榜下捉婿,如今我从娃娃抓起,先把最好的挑了去。」...
我与柏清川,勉强算是青梅竹马。
儿时他被人寄养在我家,冷眼看我每日精心打扮,拎着小竹篮去附近的学堂,趴在窗外偷偷看帅哥。
「你这是作甚?」
我一本正经:「自古有公主榜下捉婿,如今我从娃娃抓起,先把最好的挑了去。」
他咬着草叶,冷冷开口:「挑中谁了?」
「还在纠结。小黄学问做得最好,小叶生得最貌美,可小薛身材最好,还有腹肌——」
柏清川忽地一把握住我手腕,低头凑近我,眼神凶得像要将我拆吃入腹:「你看到了?」
我以袖掩面,羞涩道:「前几日他们去城郊泡温泉,我不小心,是不小心。」
柏清川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勾起唇角,笑了。
「腹肌而已,你想看想摸,何必找旁人?」
说话间,我的手被他引着,落在了腰腹线条紧绷的肌肉上。
我怔在原地,耳根连同脸颊一起红透了。
后来我十五岁及笄时,柏清川已经回京两年,即便我身在江南,也能听闻关于他的消息。
第一次上阵,领兵直追敌军数百里,直至将最后一个人也斩于剑下方才罢休。
那时柏清川不过十七岁,却已有少年鬼神之名。
我嫁给他时,十里红妆,行船千里,声势浩大之极。
然而成婚不过两年,便有噩耗传来:
因为被手下副将出卖,柏清川深入敌军阵营,陷入重重包围,拼尽全力斩了上百人,还是被一杆长枪从马上挑下来,又被砍成数十块。
连头颅,也被一劈为二。
活下来的士兵在尸海里寻了一日,也不过捡回几块残肢,勉强拼出他小半副身躯。
我醒来时,头疼欲裂,身上的衣裙却穿得整整齐齐。
「来人。」
陆离捧着一只青瓷小盏走进来,嗓音温润:「郡主醒了,先喝点蜜水醒醒酒吧。」
他顺从地跪在榻边,服侍我喝下那盏蜂蜜水。
一众男宠里,他算是最得我心意的那一个。
不仅因为眉心那点朱砂痣,更因为他柔婉顺从、与柏清川完全是两个极端的性子。
我喝完,清清嗓子:「昨晚……发生了什么?」
「郡主饮了些酒,用绸带蒙了眼睛,说要同我们玩捉迷藏。只是后来醉得狠了,便昏睡过去。」
他抬眼笑了笑,「是我将郡主抱回屋内,置于榻上的。」
所以,柏清川并没有回来找我。
昨夜种种,不过是我醉酒后的一场梦。
我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翻涌的隐痛:「你下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他乖巧应声,离开前还不忘提醒我:「今晚宫中有宴,皇上特意下了圣旨,郡主别忘了。」
这一觉睡到黄昏时分。
我盛装打扮,长裙曳地,发髻繁复,连耳珰也挑了对纯金的。
果不其然,一下马车,便有人议论纷纷。
「那位是柏将军的夫人?既然还在孝期,为何不披缟素?」
「你知道什么,柏将军死后,皇上体恤忠臣,便封了她郡主之位,又赐黄金万两以作安抚。她在府中豢养男宠,过得十分荒唐,早把柏将军忘了。」
我充耳不闻,挺直了脊背走入大殿。
年轻的皇帝端坐高位之上:「宁舒郡主来了,赐座。」
我拢了拢裙摆,坐下来,支着下巴欣赏殿内歌舞。
四周的夫人小姐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满是鄙夷,像在看一个荡妇。
宴后我被皇上留下来。
偏殿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烛光。
他甚至比我还要小一岁,少年稚嫩的面孔却覆着层温和笑意:「南乔姐姐,近日可还安好?」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好。日子太不舒心了,我见岑太傅幼子那幼子生得貌美,想接他来府中做客,可帖子都下了十多封,人却始终称病不出。」
他垂眼笑了笑,片刻后又抬起眼:「朕明日便下旨,让他去你府上小居半月,好不好?」
我不胜欢欣,连连点头。
皇上凝视着我,眼中的欲色像是暗夜中的浪潮,一点点翻涌上来:
「柏清川惨死在北凌关,姐姐可有怪过朕吗?」
「自然是怪过的。」
我托着脸颊,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毕竟生得那样好看,如今我遍寻京城,也难寻到那般绝色佳人。」
皇上松了口气,微笑道:「那有何难。」
他许诺我,日后不管看中谁家儿郎,都有三次直接带回府中的权力。
说话间,太监来禀,说苏贵妃在宫中备了些宵夜,他便笑道:
「时候不早了,姐姐昨夜还饮了酒,早些回府休息吧。」
我点点头,行礼告退。
只是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头望去。
他虽然还年少,那张脸却已经出落得十分美丽,若是眉间再多一点朱砂痣,便与柏清川有八分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