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你做他的太子妃,可不是旁的良娣、良媛。」三哥哥嚼舌根,我不爱听,将脸埋进书里。我彼时并不懂那些。只是常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想着婚姻大事,终了便是父亲做主,也不需得我如何考虑。一直到姐姐西征回来。...
那几年,阖宫都在议论,说皇上和皇后在为他物色太子妃的人选。
可他都拒了,只说不急。
我不懂,只知每日到善学堂时,他都留着一件披风,放在他一侧的座椅上。
渐渐地便有传言,说他是在等我。
他在等我长大,等我到及笄,便要娶我进东宫。
「是要你做他的太子妃,可不是旁的良娣、良媛。」三哥哥嚼舌根,我不爱听,将脸埋进书里。
我彼时并不懂那些。
只是常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想着婚姻大事,终了便是父亲做主,也不需得我如何考虑。
一直到姐姐西征回来。
我曾在家信中给她提起过这些事,她了解个大概,问我如何作想。
我迷迷糊糊摇头,她便再问:「那太子殿下对你如何?」
我想起每一日的披风和嘘寒问暖,回姐姐:「不差。」
她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但还是带着怒气。
她那时刚觐见完圣上,还没换盔甲。
长剑一甩便去了南院——她把大哥从大嫂的温柔乡里拉出来,一脚就踹得大哥跪倒在地。
我吓傻了,攀住婢子的手臂,听姐姐呵斥大哥:「大哥这算盘,真是打得我在西疆都听见了!」
剑柄朝下横在大哥颈间,吓得大嫂惨叫一声。
大嫂左看右看,最后扑到我面前来,要我拦着点白昭懿。
我拍拍大嫂的手,让她安心:「定是大哥做错了什么,才让姐姐如此气愤的。姐姐向来好脾气、知分寸,嫂嫂别担心。」
大嫂投来一个震惊不已的眼神,她尖着嗓子反问我:「白昭懿向来好脾气、知分寸?」
我揉揉耳朵,看到白昭懿提剑转身,恶狠狠瞪了眼大嫂,然后揽着我回了西院。
大哥在我们背后骂骂咧咧,我看姐姐的拇指撬动剑柄,剑锋露出一指宽,眼看又要杀将回去,我忙抱住了她的手臂。
我像只小猴子一样,挂在她的半边身子上,软声软气地冲她撒娇:「回去吧姐姐,我亲手做了一大桌菜为你接风洗尘,再不吃就凉啦!」
她这才罢休。
而那晚,大哥将状告到了父亲面前,父亲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是轻飘飘念了刚领回来的圣旨。
我才知道,我的姐姐平定了纷乱数十年的西疆,今日凯旋,升了正三品的官职。
她领了自己的府邸——天子脚下天子街,天子御笔亲题「镇西大将军」的匾额,高悬于府门之上。
「五位哥哥相继成了亲,我瞧咱们府里,也实在是人多得站不开了。」白昭懿喝了酒,微微的红漫过脸颊与耳廓。
「都一把年纪了,各位怎的都不想着出去建个府呢?」
出去建府,是要御赐封赏的。
御赐封赏,是要建功立业的。
这话说得轻巧,落在听者身上,可就重得像耳光了。
毕竟谁都想不到,他们最瞧不起的妹妹,竟是全家第一个出去建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