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起火,从梦中被呛醒的时候已无逃生可能,房中已被火势覆盖,空气炙热到扭曲,小猫阿花就在我旁边焦急地推我。我至今不知道陈涯白是怎么样进来的,他像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英雄。楼很高,不可能跳下去。他就把我和阿花托举在窗外,自己站在着火的房间里面。火光从背后照亮他的眉眼。我闻见皮肉烧焦的味道。我赤足踏在楼外的一点凸起中,陈涯白一直等到窗外有消防队员通过救援设备上来,亲眼看着消防员把我和阿花接稳的时候,才轰然松开手。...
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起火,从梦中被呛醒的时候已无逃生可能,房中已被火势覆盖,空气炙热到扭曲,小猫阿花就在我旁边焦急地推我。我至今不知道陈涯白是怎么样进来的,他像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英雄。
楼很高,不可能跳下去。他就把我和阿花托举在窗外,自己站在着火的房间里面。火光从背后照亮他的眉眼。我闻见皮肉烧焦的味道。
我赤足踏在楼外的一点凸起中,陈涯白一直等到窗外有消防队员通过救援设备上来,亲眼看着消防员把我和阿花接稳的时候,才轰然松开手。
我没想到,第一次梦见他,就是这样让人难过、记一辈子的生离死别之景。
梦中的我被消防队员亲手接过去,并没有和现实里发生时一样嚎啕大哭,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我说:「陈涯白,这次你不会死了。」
他的眉眼都是痛楚,终于支撑不住往后面倒下。
我最后说:「陈涯白,别来救我了。」你要自己,自己走到你的未来去。
我的未来没有你,一片昏暗。但你的未来要是没有我,那真是一片坦荡。
我一出生就被说是小扫把星,我妈因怀孕下岗,从此事业再没起来过。我爸那年开始陆陆续续生病,我是一切失意的来源。
从大火的梦之中惊醒后,我浑身是汗,摸索着打开台灯,看了看信纸。我脑中的回忆每一瞬都在更新,这次真的是只属于我自己的黑暗五月了。
那天受难的夜晚我没有给他打电话,一个人扶着墙壁在黑暗之中行走,没人再给我撑腰。我妈也有点自责,但不多。已经匆匆赶回来,秘密地给我办了转学手续了,预备在六月就离开。
可我也不是太能吃亏,忍气吞声的人,先是捅了林随一刀;后是把他所做之事捅到了他的学校,我知道林随最大的骄傲就是他的学校,我痛了,那么他也该痛一痛。只是因为这次各方劝导的缘故,因为没有人支持的缘故,我能做的、我敢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这件事在我们那无声无息,叔叔婶婶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在同学眼里,我不过是因病请假了半个月而已。
重新再看这张和十七岁的时空相连的信纸,我很庆幸这回没再拉陈涯白下水,我至今都忘不了当初陈涯白把林随打得半死之后,他妈妈流着泪问他的那句话:「涯白,你是要当警察的人,怎么能留下和流氓一样打架斗殴的案底呢?」
我没有立场为他说话,只能在拐角处捂着嘴哭泣。
好在我改变了这回的经过,我一个人就够了。信纸上陈涯白已经很少说话,他在一个午后曾经潦草写下,「小圆同学怎么请假了半个月,我才发现她很久没来了。」
我忍了很久的眼泪,才故作轻松地回答他:「她隔壁市的表姐结婚了,她得当伴娘,就过去帮忙婚礼筹办了。」
陈涯白沉默了一会,随意地落笔应承:「婚礼啊。」
话题就此结束。不知陈涯白是否记得,我们的谈话从他问未来的他是否和小圆同学结婚开始,到现在的他对小圆终于不大关心结束。十七岁的陈涯白,只需要一点引导,就能回到他的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