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内,再次离开家后,白栀在一片竹林里,寻到了一间废弃的竹屋。“没想到,我有一天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白栀小手抚摸着竹屋破烂的门,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轻轻一叹,声音很低:“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外公外婆和哥哥了?我以后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几个月不见,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刘大夫看着白歌,笑容莫测,“知道用自己用不着的东西,去讨好白家人。”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众人满头雾水。
什么用不着的东西?什么讨好?
很快,白歌一句话,就解了所有人的疑惑。
“还不是因为那个药太难吃了,我明明没有病,舅舅非要我装病!”白歌撅着嘴,一脸不满。
刘大夫无奈地揉揉她的发顶,“那是维生素片,对身体有好处的。”
“让你装病,是想让你家人更在乎你,不然你姐姐那么懂事,你以为你哥哥他们还会向着你?”
白歌一听怕了,“那我要继续装病,我要所有人都只关心我!”
刘大夫又笑着安慰了白歌几句,才感慨道:“放心吧,白家人都没什么脑子,好骗。”
“他们应该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给他们的药,价格是市面上的十倍吧。”
刘大夫笑的阴险起来,“这几年买药榨干了白家的钱,才让他们家越来越穷,上次我和白栀说药涨价了,那孩子竟然卖掉了自己的银镯子抵给我,还不让家里知道……”
这一番话听下来,白翊只觉得寒凛彻骨。
他极度失望地阖上眼睛,眼前黑了好久才睁开,心头的苦涩却怎么也抹不去,心口干涩的疼。
原来白栀的镯子早就卖了。
原来白歌一直是装病。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
这一刻,许多从前忽略的细节,也被白翊想起。
白歌的确不像有病的样子,反倒是白栀,每到冬天都会蔫蔫的,不知道她哪里难受,她没说过,也没人问过,而他……
他没有想到白栀会生病,他甚至猜测白栀是想逃避家务,故意装病。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啊……
那时白栀那么小,一人做了家里大部分家务,有些时候明显就是累病了,但她却一声不吭,继续为家里分担。
而他呢,他这个被白栀多次保护的哥哥,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关心着另外一个装病的女孩……
后悔……白翊心中,悔恨泛滥成灾。
他甚至庆幸,庆幸后来白栀害他险些失去双手,否则他欠白栀的,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弹幕也炸开了。
[靠!原来白歌是装病,这心机也太重了吧!]
[从这段回忆刚开始,所有人都对白栀说白歌身体不好,让白栀让着她,可是明显白栀的气色更差一些啊!现在我懂了,原来白歌从来都是在装病!]
[我就说,白歌胖的跟个猪似的,怎么看也不像身体不好啊。]
[前面某些黑粉倒是说对了,白栀的镯子没有丢,而是早就卖了!白栀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家里人分担啊,谁家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女孩,简直是三生有幸,为什么有人偏偏不珍惜呢?]
[还有这个刘大夫也不是啥好人啊,这么一看,白栀身边就没几个好人啊,这孩子也太惨了吧!]
[看看现在的白栀,懂事,乖巧,乐观,再看以后的白栀,自卑,懦弱,胆小,虽然白栀还有第二人格,有非凡的艺术天赋,但不可否认的是,白栀主人格的崩塌,都是这些人害的!]
良久,白翊望着大屏幕,轻声呢喃,“我记得就在今夜,白歌趁着我们所有人不注意,偷跑出去找白栀,连晚饭都没吃,那晚外婆做的是白歌最喜欢的菜……”
“她是不是,心中也有一丝愧疚?”
对此,叶庭修淡定反驳,“生性自私之人,不会为自己做下的恶事愧疚。”
“……”
。
屏幕中,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白栀浑身是伤,在雨幕中慢吞吞的走着。
她好像没有目的,只是顺着山路往前,迷茫地前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栀,等等。”
白栀浑身一震,连忙转身,就见白歌拿着手电筒,撑着伞走到近前。
“是,是外公外婆还有哥哥让你来的吗?”白栀怀着最后的希冀开口,声音又哑又轻。
这句话,直接让演播厅里的许多人泪崩了。
直到现在,白栀心中都残存着一丝希望。
她到底是多爱她那个贫瘠破败的家啊!
可惜,她深爱的家人,一点也不爱她……
演播厅里,
白翊看着白歌的身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真的是来接白栀回家的吗?
样白栀就不会再受苦,而他也有了理由原谅白歌……
观众们也专心看着屏幕,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白歌并不知道多年之后,会有那么多人盯着她看,还在她身上寄托希望。
她并没有回答白栀的问题,晃了晃手电,让强光投在白栀脸上,看着她被光刺的睁不开眼,心情很好地笑了:“哈哈哈,白栀,你怎么这么蠢啊!”
白歌声音冷冰冰的讽刺道:“你差点害死了外婆,外公和哥哥都恨死你了,怎么可能会让我来找你?”
她说的是事实,冰冷无情,无法忽视。
白栀身子晃了晃,脸彻底暗淡下来,垂着头,闷声问:“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看着她丧家之犬的窘样,白歌再次笑出声来,尖锐的笑声撕破了寂静的夜,显得尤为刺耳。
“姐姐,你以为我找你,除了看你的笑话,还有别的目的吗?!”
白栀抿抿唇,有些难过:“我们是姐妹,是家人,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白歌像是听到了笑话般,笑的更厉害了:“家人,姐妹?!白栀,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样子,你配做我的家人吗?!”
她抬手拍着胸口,顺着笑岔了的气,边冰冷的说:“白栀,你根本不是我的家人,跟你这种又丑又蠢的人在一起,我只觉得恶心!不光你不配,外公外婆那两个老东西,还有哥哥那个没用的废物,也统统不配做我的家人!”
”白歌绝情的说完,便转身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小白栀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紧咬着唇,眼泪无声的落下。
众人看着她瘦弱孤单的身影,都十分心疼。
[白歌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还以为她过来找白栀的,原来是落井下石!]
[白歌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她和白家人都是一个德行!]
[哎…真是替小白栀不值得,她把白歌当家人,可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哈哈哈,听见白歌怎么说的没,老东西,废物,白家真养了个大孝女啊!]
看着一条条抨击白歌的弹幕,白栀是一点脾气都没了。
原来白歌根本就不担心白栀,半夜去找她,也只是为了嘲讽。
记忆中对白歌所有的印象一点点被推翻,他已经失望的有些麻木了,他怔然的看着屏幕,心里有个角落隐约期待着,能看到白歌好的一面。
哪怕只有一点也可以……
屏幕内,白歌沿着山路往前,走了几里地,来到了诊所。
诊所门大敞着。
刘大夫在门口蹲着,面前的大盆里有一只肥美的鸡,他正在利落的给鸡拔毛。
白歌见状,眼神一亮,立马跑上前,甜甜的唤道:“舅舅!我来啦!”
“你不是说今晚杀鸡让我过来吗?所以我晚上都没吃饭,你不知道,今天晚上的饭外婆做的难吃死了……”
刘大夫沾了鸡血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而后宠溺地拍了拍她,“你外婆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做的东西好吃就怪了。”
“可不是!外公和哥哥做的饭也难吃,我看他们只适合给猪做饭……反正他们都没有,没有舅舅万分之一有本事~”白歌美滋滋的应声,随后屁颠颠的进了诊所。
白歌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犹豫。
白翊只觉得心寒。
小时候,他们家的情况是不好,一个月也吃不上几顿肉。
可是外公外婆也都尽量,把最好的留给白歌。
白栀永远都只有看着的份。
却没想到,这些白栀得不到的偏爱,在白歌眼里一分不值。
真情错付,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他正满心悲痛地想着,屏幕内出现了小白栀的身影。
白栀正在一片稀疏的树林里。
看着诊所里的刘大夫一家。
等到天亮才离开。
一夜过去,她身上已经干了,身上的伤痕却更加严重,一片片淤紫。
白栀带着伤痕,艰难的跪在地上,用一根小树枝挖着面前的土地。
她小脸驼红,嘴唇干燥起皮,肚子一阵阵的叫。许久后才从地里挖了几根细弱的野芦笋。
咕噜噜。
白栀的肚子响起了很大一声,演播厅里的观众都听见了,只见她舔了舔唇,渴望地看着手里的野芦笋。
可是,她并没有吃,而是狠狠咽了口口水,将野芦笋用叶子包了起来。
小树林外不远处,就是白家的土房子。
她将叶子放在了窗台上。
最后还是一咬牙,转身离开了。
白栀哪怕自己饿着,也顾着家里的行为,与白歌吃里扒外,嫌弃家里的做派对比鲜明。
众人都感动不已。
[小白栀是我见过最好的小孩了,白家这些人上辈子是拯救地球了吗?]
[哼,这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白栀就该不管他们!]
[宝儿太懂事了,明明自己饿死了,还不舍得吃……这么一对比,那个白歌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咱就是说不要侮辱狼好吗?白歌就不是个东西!]
他们越是心疼白栀,越是骂白歌,白翊就越是觉得他之前错的离谱。
明明白栀对他,对家人那么好,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不仅没有发现,他还一直伤害白栀,这样的他,和白歌又有什么区别?
白翊痛苦的想着,视线一刻不曾从屏幕上那抹瘦小的身影上挪开。
屏幕内,再次离开家后,白栀在一片竹林里,寻到了一间废弃的竹屋。
“没想到,我有一天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白栀小手抚摸着竹屋破烂的门,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她轻轻一叹,声音很低:“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外公外婆和哥哥了?我以后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最后半句话被一阵狂风吞没,但她落寞的神情,却清晰映在光幕上,让众人为之不忍。
“快了,就快了……”望着小屋里徘徊的白栀,白翊轻声呢喃。
叶庭修睨向他,“什么快了?”
白翊的喉结艰难滚动,嗓音干涩嘶哑,“那天,白栀亲手把匕首刺入了我的手臂……”
眼角一点荧光闪现,白翊的声音透着几分隐忍,“但我不怪她。”
“我有什么资格啊……”
但其他事情都可能是冤枉白栀的,唯有那件事,是他亲眼看着白栀用匕首刺入他手臂,绝无可能是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