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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叫他云云。
柳茹菲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乔乔要带她来见的乌云老师。
乔乔拉着乌云老师走到身边，思予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小云云，我朋友可是你的忠实粉丝，这次是特意来见你的。”
思予点点头，然后又听乔乔补充道：
“要不是我说生日会你也会来，她都不见得会来给我过生日。”
“不是……”
思予拉着乔乔的袖子，轻声细语地解释。
她这个人，说话永远都是慢条斯理，乔乔总是喜欢逗她，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真的着急。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别拉着我解释了，你和小云云聊着哈。”
乔乔把乌云安置在柳茹菲旁边，又被其他人叫了过去，举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加入合唱。
“喜欢哪本漫画？”
坐在身旁的乌云老师先开了口，柳茹菲正在想该怎么打招呼，反应慢了半拍。
“空谷来信。”
“这都是我高中的时候画的了，看来乔乔没骗人，确实是我的忠实粉丝。”
柳茹菲点头，这是乌云老师出的第一本漫画，她看到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
“嗯，我特别喜欢谢子安。”
“谢子安这个人有什么好的，又冷淡又生活废……”
乌云老师喋喋不休地数落起自己笔下的主角，像个数落自家小孩的大家长，柳茹菲听得笑眼弯弯。
然后，乌云老师的数落声和歌声一起停了下来，只剩下乔乔的一声惊叫：
“空神也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那个被叫做空神的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口罩盖住了大半张脸，黑色的短发微微翘起。
他告诉乔乔说：“我来找钥匙。”
“真是不能数落，一念叨就来。”
乌云站起来，上下掏兜开始找钥匙。
等到大家口中的空神也停在不远处，接过乌云手中的钥匙，柳茹菲才后知后觉，新来的这个男生应该就是谢子安，那个在乌云老师的每本漫画里都会出现的主角。
“要等我一起回去吗？”
“不要。”
“就半个小时。”
“我先回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乔乔连忙赶过来，拉住乌云：
“谁都不许走，特别是你乌云！你可不能被空神带走，我朋友还没拿到签名呢。”
三个人一齐盯着柳茹菲，看戏的人突然被拉到戏中，她局促地打了个招呼。
“今天我生日，求空神留步。”
一和谢子安说话，乔乔突然就没了气势。
谢子安没有说话，灯光昏暗，柳茹菲也不是很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在盯着她看。
她小幅度地偏了下头，视线消失了。
“我等乌云一起回去。”
随即，谢子安就在柳茹菲旁边坐了下来。
乔乔也受宠若惊地挤在了这儿，嘀嘀咕咕不知在和乌云说些什么。
为了给她腾位置，柳茹菲往隔壁挪了一点，和谢子安离得更近的。
他的体温有点高，一动弹，腿就会挨上思予的腿。
柳茹菲并不是不知道谢子安，在乌云的漫画之外，他是一位插画师，还和乌云是室友，乌云经常会在微博上提到他。
该怎么打招呼呢？
思予正思考，就听到乌云不知在鼓动乔乔干什么，连续说了几句“试试”。
“空神唱歌吗？”
乔乔站起来，问得吞吞吐吐。
原来是试这个，看来谢子安不喜欢唱歌，柳茹菲暗自记下这一点，就听到耳旁一个低低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说：“好”。
谢子安点了首歌，被大家偷偷顶到最上面。
他接过话筒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吹了声口哨，整个包厢都有些沸腾，一群人都在起哄。
谢子安拉下了口罩，露出下半张脸。
有人又挤了过来，他和柳茹菲的距离变得更近，近到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她也能看清对方的指节。
声音在耳畔响起，低低的，从鼓膜冲进心脏，变成一首歌，横冲直撞。
柳茹菲的耳朵有些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脸红了。
唱完歌，谢子安把话筒放在桌上，靠回沙发。
大家接着起哄，说都难得听空神唱歌，求空神再唱一个。
谢子安没说话，柳茹菲转过脸，认真地夸奖：
“大家都觉得你唱歌很好听。”
谢子安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
“那你呢？你觉得好听吗？”
整个包厢里有烟味散开，有酒味蔓延，但那一个瞬间，不管柳茹菲后来怎么回忆，她都只记得谢子安身上的气息，像是凉水，又被她脸上的热度煮到沸腾。
谢子安压低了声音，像是描绘一个久远的童话：
“我是唱给你听的。”
/
傍晚，起了风，橘色的云在天上慢悠悠地动。
柳茹菲跟在乌云和谢子安后面，往他们住的地方走。
“到了吗？你在他们那儿呆一会儿，我这边结束就去接你。”
乔乔给柳茹菲打电话，那边听上去还是有些嘈杂，可能是还没有完全散场。
乌云走的时候，突然提议让柳茹菲跟他们回去一趟，说要送她原版手稿。
乔乔还在陪着其他参加生日会的朋友，走不开，要等一下才能去找她。
思予恩了一声，回答乔乔说应该快到了，埋着头瞧见谢子安的脚步停了下来。
“看路，走路的时候别打电话。”
他又把口罩戴了起来，微微皱着眉，柳茹菲听话地挂断电话。
谢子安没有再加快脚步赶上前面的乌云，他现在几乎是和柳茹菲并排走，只快了小半步。
是能看着各个方向的来往车辆，再出言提醒的距离。
进了小区，乌云的步伐缓了下来，凑到谢子安跟前。
“我们空神长大了，也会当护花使者了。”
谢子安冷酷地回了句滚，快步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柳茹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当没有听到，跟在后面，看着乌云又凑过去和谢子安小声讲话。
他们租的是一个很大的房子，上下三层，有一半当工作室用。
“喝什么？”
“水就行了。”
谢子安给柳茹菲递了一瓶矿泉水，乌云问：“要看看我们的工作室吗？”
思予点头，然后就被带上了楼。
二楼有两个很大的房间，平时他俩就是在这边画画。
“思予，你在这儿等一下。”
乌云说要去找手稿，让柳茹菲坐在二楼客厅等他。
柳茹菲点点头，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大幅油画。
那是一片广阔的沙漠，荒芜干燥。
但角落里却有一颗仙人掌站立着，开出大朵的花，填充了一整片沙漠的寂寥。
“手机给我。”
谢子安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来，像是刚洗了脸，头发也有点湿，低垂下来。
他蹲在沙发前，伸出手，柳茹菲乖乖交出手机。
可谢子安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直地盯着她看。
谢子安的皮肤很白，更衬出眼下疲惫。
但他的瞳色又很黑，定定看向一个人，就像带对方走进了一片沉沉的夜，只剩他是光源。
柳茹菲觉得自己绝对是被那片夜色蛊惑了。
她本该早就反应过来，谢子安是在等她把手机解锁。
“哟，空神又学会强抢手机了。”
乌云捧了一个纸箱出来，又开始拿谢子安打趣。
谢子安并不理他，等思予解锁完，拿着手机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保存好，又点开微信，给一个账号发去了一个添加邀请。
然后就缩进了沙发里，也不说话，像是在补眠，又偶尔微仰起头，看一眼思予的方向。
深夜，乔乔洗漱完扑到柳茹菲床上，问：
“今天拿到签名了吗？”
柳茹菲点点头，乌云搬出纸箱，翻出一堆空谷来信的设定稿给她看，还送了她一张封面手稿。
最后乔乔去接她，思予又摊开自己随身的小本子，要了一个签名。
“那你说，不是最喜欢乌云老师了吗，怎么又和我们空神勾搭上了。”
原本还在闲聊，乔乔突然坐起身子，一副要盘问她的架势。
“是喜欢乌云老师的漫画。”
思予还是慢吞吞地解释，脑海里却突然浮现谢子安的样子。
要怎么办呢？才见了一面。
把手机举到眼前，思予点开微信，新加上的谢子安排在第一个，十分不讲道理地生生闯进了她的生活。
她看着谢子安的名字，明明还是在不知所措，却又满心欢喜笑弯了眼。
“那看样子，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空神。”
乔乔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红鸾星动，别想狡辩，你完了柳茹菲。
好在咱们空神看上去比你中毒更深。”
柳茹菲不解，乔乔把手机递过去让她看。
十分钟前，乌云老师更新了一条微博：
那谁一直画到现在，啧，可能心动才是第一生产力。
配图是谢子安正在作画的背影。
而不用分辨也能看清，画纸上逐渐成型的是柳茹菲的侧影。

1.2 想送画给她
“要主动出击，还是等他追你？”
乔乔一副充当军师，打算好好出谋划策的样子。
“没有到那个程度。”
柳茹菲放下手机，轻声否认。
“不过是看了张照片，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乔乔把手贴到思予脸上，显然是不信她的回答。
“思予，不要太温吞了。
喜欢什么，就是要去争取。”
她苦口婆心，像个教小孩的长辈。
思予拉下乔乔的手，轻轻扣住：
“可是我要怎么办呀？他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乔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那就以静制动。
柳茹菲你给我撑住，我觉得他会来追你。
真想看看，我们冷漠的谢子安追起女孩子来是什么样。”
“是这样吗？”
思予迟疑了一下，不敢相信乔乔的断言。
“怎么这么没有自信呀”，乔乔把她的手举得高高的。
“我们思予这么好看，性格又好，所有人都会被你宠到再也离不开。
而且，第一次见面他就给你唱歌。
要知道，别说是参加生日会和唱歌了，平时他连话都不怎么跟我说。
我打赌，他绝对非常喜欢你。
比你对他的好感还要多。”
睡不着。
乔乔丢下一颗深水炸弹，自己悠悠回房间睡觉去了。
柳茹菲翻了个身，打开微信点开输入框，悬着手指半天不知道该写些什么，默默叹了口气。
是要问他睡没睡，还是该直接说声晚安？
可我明明知道他在画画。
柳茹菲完全不知道拿这颗炸弹怎么办才好，只能由着它在自己心里横冲直撞。
她自暴自弃地又点开乌云的微博，偷偷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谢子安画完画，缩进沙发里休息。
乌云赶完稿出来觅食，顺手给他热了杯牛奶。
谢子安心不在焉地接过去，又盯着画看。
“真看上思予了？唱歌、主动留联系方式，还疯狂作画，这么喜欢？”
乌云原本只是想逗他玩，谁知道谢子安坐直了身子，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回答：
“嗯，喜欢她。”
“那我今天说要送她手稿，建议她来我们家一趟，这么厉害的助攻，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呀。”
“谢谢你。”
还以为谢子安不会再搭理他了，谁知道竟然真的得到了一句感谢。
乌云捂着脸，满腹吃惊不知道该到哪儿去哀嚎。
于是，熟练地点开微博，状若镇定地吹嘘：
“你们真该看看，陷入爱情的空神坦率到有些可爱。”
少年心事啊，只有我能见证了。
乌云凭空吐了个烟圈，假装是追忆青春年少的沧桑大叔。
没想到点开评论，和他期待的效果截然不同。
大家都在说：
看到了看到了，这就是青春吗？
年少弟弟的直球真的遭不住。
二十岁小少年，确实坦率到爆炸。
“你干什么了？”
乌云狐疑地看向谢子安，对方不说话，咕噜咕噜喝完牛奶，转身走了。
还把杯子留给他洗。
好在乌云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才不至于抓狂。
刚刚谢子安自己跑到微博告诉大家说：
想送画给她。
这句话，柳茹菲也看到了。
她原本只是翻来覆去不得安眠，想去看看谢子安的微博。
谁知道，一刷新，就跳出这么一句。
忽如一夜，春风吹吹，春色撩人。
偶然掉落的种子就在此刻发芽。
“他绝对非常喜欢你。
比你对他的好感还要多。”
这颗深水炸弹飞奔到最深处，在心底炸成烟花。
有小人围着跳舞，一下一下，挠得她心痒痒。
想回应他，又不想让自己的小秘密被所有人发现。
柳茹菲想了想，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
如果你送画给我，那我就会给你一朵花，在每天早上。
/
早上八点，柳茹菲准时醒来。
生物钟撞上昨晚的失眠，她勉强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然后，所有困倦就被满屏的新消息吹散了。
“骗人，我没有收到花。”
“天已经亮了。”
“早上了。”
在凌晨四点，谢子安发来了这些。
就像是会在周末得到糖果，却从周五早上就开始期待的小孩。
“那你也没有把画送给我啊。”
思予回复完，起床洗漱。
乔乔还没有睡醒，她轻手轻脚，挽起袖子准备早餐。
思予扎起头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小米粥在锅里咕噜噜沸腾，香味顺着热气飘散出来。
好好准备三餐，让思予感觉幸福。
等吃完早餐，想去给谢子安买花。
这个念头冒出来，更让她觉得幸福。
把小米粥给乔乔温在锅里，柳茹菲出门，查路上的花店。
盯着一个个结果，却突然犹豫起要去哪一家买。
要最新鲜的花，最好带着露水。
要不浓烈的香味，最好和谢子安相配。
她满腹纠结，又觉得开心。
喜欢真神奇。
让人变得犹犹豫豫，却又因为这份犹豫感到欣喜。
思予担心路上太远，风把花吹得不好看。
最后花是在谢子安他们住的小区附近买的。
店主刚刚开门，把花取出来，依次安置好。
柳茹菲一直觉得，在这个时代，花店有一种不同的美感。
是恬淡又易碎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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