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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又复杂起来，少了几分冰冷的脸多了些温和。
袅袅原本长相精致，但自从换上抑郁症后整个人都开始慢慢憔悴，到现在瘦得都快脱了像，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变的像一把长在荒漠中的干草一样。
顾隼扫了一眼她放在外面的左臂。
良久，他还是伸出手执起她的手，准备将她放进被子里。
顺着手臂的移动，袖口也往上收了几分，一道还带着血的新疤让顾隼一怔。
他迟疑了一会儿，将袖子翻上去。
足足近十厘米长的狰狞伤口在她那病态白的皮肤上非常扎眼。
顾隼心突然一沉，眸光也不觉暗了下去。
“就那么想死？”他低喃着，声音沙哑地让他也感到意外。
将袖子放了下来，又放轻了动作把袅袅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后，他才起身离开病房。
次日。
临近中午，沈母就将炖好的鸡汤拿了过来给沈依蓉。
经过一夜的休息，沈依蓉说话稍稍好了些，只是活动还是不方便。
沈母正给她喂着糖，顾隼走了进来。
沈依蓉一见他，脸色变得凝重：“昀节，思思，她……她人……呢？”
顾隼闻言，眉头轻蹙了一会儿。
在沈家，除了沈父，就是沈依蓉和袅袅关系最好。
袅袅在娘家遭祸时，都是沈依蓉陪着她，也正是因为沈依蓉对她这么好，在得知是袅袅把沈依蓉推下楼，让她昏迷不醒的时候，顾隼才会那么生气。
江家夫妻卑劣无耻，江家女儿恩将仇报，可不是物以类聚吗。
可是现在沈依蓉醒了，并且澄清了一年前的事，顾隼的心不由再次有了丝迷惘。
见顾隼不回答，沈依蓉着急了：“你，你说啊……”
从得知袅袅曾被送到精神病院过后，她的心就一直很不安。
袅袅有抑郁症，正需要安慰陪伴之时被抛弃，她该有多绝望。
想到这儿，沈依蓉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责怪。
“依蓉，你管那丫头干什么？”
虽然知道不是袅袅害了女儿，但沈母的语气依旧带着浓浓的厌恶。
顾隼有些心烦地理了下黑发：“她没事。”
知道顾隼是不会撒谎的，沈依蓉才安下心来，却还是不住道：“你，你不能，欺负她……”
无论什么时候，沈依蓉对袅袅都是这样的关心。
这让沈母很是不满，而顾隼却很疑惑。
沈父维护袅袅如果是因为他心好，但沈依蓉又是因为什么？
“行了依蓉，等你好全了再去关心那丫头吧。”沈母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后继续喂着汤。
“叩叩叩——”
顾隼转过头，见是一个护士。
“沈先生，那位小姐醒了，但是不肯处理伤口。”
护士的话让顾隼脸一黑，直接就走了出去，直奔袅袅的病房。
此时，袅袅将左臂压在身下，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她没有看到父母，而是又回到了这让她生不如死的人间。
“手拿出来。”

第十三章 空洞

顾隼如同撒旦的声音突然降临，让袅袅猛地一颤。
她红了眼，倔强地不肯扭过头，更不肯将手拿出来。
她真的佩服顾隼，从鬼门关把她拉回来的不是医生，而是他。
真的是死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顾隼冷冽的气场让一旁的护士都不觉的后退了几步，都屏息敛声地看着眼前僵持的一幕。
“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顾隼看着那只纤细的胳膊被压在同样纤细的身子底下，心里很是烦闷。
袅袅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而她冷淡的态度也彻底击垮了顾隼的耐心，他一步跨到病床旁边，俯下身。
一手穿过她的颈后扼住她的右肩，一手抓住她的左臂，丝毫不费力地一抬，将袅袅整个都锢在怀里。
“处理伤口。”他冷飕飕地看了眼一旁已经傻眼的护士。
“你放开我！”
袅袅拼命地挣扎着，泛红的眼睛瞪着左臂上那只大手。
而顾隼并没有在乎她这小猫般的力气，只是看到手臂上那暗红的伤疤，他的眸光又阴沉了几分。
袅袅挣扎不开，只能放弃，呆滞地扭过头又重新盯着窗外。
早已将疼痛作为“药”的她丝毫不觉得处理伤口有多痛苦，反而能让她暂时忘记此刻的一丝屈辱和不堪。
但她的身体却在上药时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顾隼一怔，似是也感觉到了怀中人的颤抖。
他低着头，只能看见那枯黄头上的发旋，小小的，就像她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