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站起身,走过去将时沫扶了起来:“是不是江牧野生了二心?告诉皇爷爷,皇爷爷替你做主。”
时沫摇摇头,强忍着心中的刺疼感扯着唇角:“是孙女不好,孙女身子弱,无福生养,萧颜才貌双全,萧寒八斗之才,当属佳偶。”
她垂眸,掩去眼中难忍的落寞。
只要皇上赐婚,任凭江牧野不同意也得遵旨。
也只有皇上亲自赐婚,才彻底断了萧颜会入宫的可能。
几番劝说,皇上始终拗不过时沫,无奈只能顺了她的意。
只是心中对江牧野多了些许的不满,甚至开始动摇要将辅佐权交给他的念头。
出了养心殿,时沫望着高挂的日头,泛红的眼微微干涩。
往后的每一日,她做得每一件事,都会有这样剔心般的痛感吧。
时沫苦涩一笑,眼底满是酸楚。
离宫时,她特意留心了宫中四处。
不见半点有死卫军潜在的痕迹,但想起天牢中那干脆的抹杀,时沫皱起了眉。
若想除去奸臣,她还是得手握重权才行。
午时。
轿子一晃一晃地出了宫,一夜未眠的时沫有些困意。
正当快要睡着时,外头一阵有些熟悉的吆喝声让她心神一震,忙叫小厮停了轿。
她掀开轿帘,朝那声音处望去。
果不其然,顾羽正倚在一家酒楼门前的门柱上,手里还拿着那随风飘荡的幡。
时沫下了轿,打发下人先回去后径直走了过去。
顾羽见她来了,一点儿也没有偶遇的惊讶,反而笑着打着招呼:“夫人,看来咱们缘分不浅啊,这么快又碰上了。”
他略微轻佻的语气让时沫有些尴尬。
她离顾羽三尺,问道:“你可替我算一卦?”
闻言,顾羽却摇头笑说:“夫人若是要问往后一事,我算不出。”
时沫眉一蹙。
她不过是想问往后一事是吉是凶,是祸还是福,但顾羽却说算不出。
这倒是让她有些忐忑。
时沫微张双唇,正想问其他,一个身影忽然从酒楼中走了出来。
她眼眸一怔。
江牧野?
未等她反应,萧颜跟着江牧野也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甚像恩爱夫妻。
江牧野撞上时沫的眼神,面上满是诧异。
时沫在这儿作甚?
只是在看见那环臂依靠门柱的顾羽后,他面色一沉。
萧颜看了时沫一眼,眸中尽是快要溢出来的不屑。
她看了眼一旁的顾羽,唇角一勾:“想不到夫人还信这个。”
不等时沫说话,顾羽睨着萧颜开口问:“想必这位就是京中才女萧颜了吧。”
萧颜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略带一丝高傲地微仰起头。
“月弯眉敛翠,云亸鬓堆蝉。”顾羽上下打量着,嗤笑道,“不愧是佳人。”
话落,时沫和江牧野都怔了怔。
萧颜神情一狞,一张脸被气得绯红,死死瞪着顾羽。
时沫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转头勾了勾唇角。
如此看来萧颜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倒是这顾羽竟如此大胆。
居然用形容娼妓的词句“称赞”萧颜,倒何和她不谋而合了。
“婉婉,过来。”
江牧野突然开口,冰冷的目光却落在顾羽身上。
时沫收起笑,默默地抬腿走去。
这时,顾羽朝她无声地说了四字:小心萧颜。
时沫眸色一怔。
她站到了萧颜面前,将她挡了个严实。
顾羽是让她小心萧颜?
“回府。”
江牧野突然执起她的手,阴沉着脸往提邢司府走去。
见此状,萧颜更觉难堪,眉眼中满是不甘。
顾羽看了她一会儿,戏谑道:“姑娘,你的‘福气’马上就来了。”
说完,拿着幡转身离去。
萧颜一愣,看着顾羽远去的背影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福气?
若说福气,莫不过是江牧野打算设计将她送进宫做妃子罢了。
但这顾羽语气明显没安好心。
萧颜转头瞪了眼渐行渐远的时沫,压着满肚子起走了。
回府路上。
时沫挣了挣被紧握的手,不仅没能挣脱,反被更加用力的锢着。
她抬起头,见江牧野还是冷着脸,紧抿着唇,似是没有打算说话。
时沫垂眸,也沉默了。
在她低头后,江牧野余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一言不发让他很是恼怒,但又因心中的矛盾很是烦躁。
他不愿时沫知道他和萧颜之间的密谋,可又期盼她能为撞见他们同出入而生气。
可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那个算命的还似是在维护她……
江牧野越想越气,他发觉他越发捉摸不透现在的时沫了。
时沫眉一蹙,右手被紧握的力道不断变大,像是在宣泄不满一般。
她仍旧没有吭声。
回到府里,午膳早已备好,可江牧野却直接将时沫带回了房。
一阵碰撞声响过后,时沫猛然倒在床榻上,江牧野两手撑在她头两侧,墨眸如鹰爪般抓住她这只猎物。
良久,他清冷的声音才响起:“你识得他?”
“他”自然是指顾羽。
自那日他在街上看见时沫同顾羽说了话,便觉她心思便重了许多。
“不识。”时沫从容地看着他。
她的语气就好像将所有的冷漠反馈了回来,江牧野眼神一凝,心头微刺。
他瞪了时沫一会儿,忽然像是泄了气一样侧身躺下,利索地将她拉进怀中。
天旋地转,让时沫想起那日被斩首的痛苦。
江牧野抚着趴在胸口处时沫的病发,语气和软:“等岳父生辰一过,我就带你回凉州。”
时沫眸光一闪,低声道:“不必了。”
闻言,江牧野动作一僵。
“那的确是个偏远之地,不值得舟车劳顿。”
听着她一字字说完,江牧野心间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萧寒。”
时沫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
“若有一日,我和权力只能二选其一,你选谁?”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就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江牧野语凝半晌,反问:“怎么问起这等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选谁?”
时沫抬起头,隐隐带着些水色的双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自然是你。”江牧野手再度落下,却停留在她发间的金簪上。
时沫心中酸涩一笑。
明知答案会是什么,她却执拗的想听江牧野的回答。
说到底,不过是未死全的心还徒留一丝期待。
期待着他能为了她回到从前,但物LJ是人非,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江牧野。
就像她早已不是原来的时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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