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菱醒来时,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看着越承泽昨天坐的地方,她松了口气,眼中却带着些许不舍。
“你醒了。”
还没等她整理好心绪,越承泽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安菱抬起头,只见他一手拿着保温盒,一手拿着一叠暖宝宝。
越承泽放下保温盒,自顾自地打开暖宝宝包装:“病房的空调坏了。”
闻言,安菱抓着被子的手一紧:“我不冷。”
看他的意思,似乎又想上手帮自己。
越承泽看了她一眼,微蹙着眉调整好病床高度,而后将暖宝宝贴在自己大衣内侧后穿上。
安菱一愣,没有说什么。
她还以为是为自己准备的……
越承泽又端来盆热水,像护工一样拧干毛巾细细擦着她的脸。
安菱瞪着杏眼怔怔看着与从前判若两人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刀口痛吗?”越承泽冷不丁地问了句。
安菱迟钝地呃了一声:“不痛……”
“医生说十天左右就能拆线,拆完线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嗯……”
安菱缩回手,在他面前忸怩的像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越承泽盯了她一会儿,起身脱下了大衣。
在安菱诧异的目光下,把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暖宝宝的和人体的温度笼罩着安菱,连心间都弥漫起一股暖意。
“你家的环境会影响你的身体,等出院后先搬到我那儿住着。”
疑似同居的话越承泽说的风轻云淡。
安菱怔了瞬后当即拒绝:“不行!”
“暂时住着。”越承泽眉宇间掠过丝不悦,顿了顿后补充了句,“我住事务所宿舍。”
听了这话,安菱脸色微变。
她总觉得自己认识越承泽十五年了,对也该摸透了他的性子,可仅凭着这两天,她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时,窗外远处传来一声鞭炮似的轰响。
安菱顺势看去:“怎么了?”
“今天31号。”
她愣了愣,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忽然,毛巾落到了左脸颊,安菱浑身一怔,下意识地侧过脸。
“别动。”越承泽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语气重了几分。
看着她闪过的眼神和那淡淡的疤痕,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我变丑了。”安菱苦笑一声,“秦律师还说我漂亮。”
闻言,越承泽表情僵了瞬后顿时阴沉。
擦完脸,他端着水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安菱摸着左脸,眼眶有些发酸。
这时,越承泽的大衣口袋传来手机铃声。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机,是季母。
想起记忆中那张冷漠无情的脸,安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铃声中断,没一会儿,季母发来条短信。
——你要是再见安菱,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
决绝的话刺得安菱瞳孔一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回来的越承泽拿走了。
他看了眼后便把手机塞回口袋,然后坐下打开了保温盒。
看着递到眼前的饭菜,安菱满脸诧然:“小叔,你没看短信吗?”
越承泽神色淡然:“和前十三条一模一样的内容,不用看。”
第五十一章
安菱心不在焉地吞咽着食物,视线却始终不敢在越承泽身上停留太久。
直到他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才出去接了电话。
望着门口的影子,安菱怅然的神色漫起丝不安。
越承泽一直待在这儿,季母和方颖不会来找他吗?
而这个疑问持续到了她拆线这天。
这十天里,越承泽除了回家换洗衣服,其余时间都待在医院。
李琳拔掉安菱的滞留针后环顾了四周:“季律师不在?”
以往自己过来替她换药水打针,越承泽就坐在一旁紧紧盯着,生怕自己做不好一样。
安菱按住痛处:“去买东西了。”
她顿了顿,又问:“李姐,我能出去走走吗?”
李琳笑了笑:“当然可以,但还是别下楼,外头太冷了。”
安菱点点头,看着她离开了才披上衣服端了杯热水走出去。
在医院躺了将近两个月,她觉得手脚关节都像是生锈了一样,随便活动都咔咔作响。
走到安全出口门前,安菱正想回去,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越承泽的声音。
“说完了?”
她步伐一滞,怔然转过头。
通过门隙,她看见了越承泽满是冷漠的脸。
“你难道真的要为了安菱,和阿姨断绝关系吗?”
听到方颖的声音,安菱心不觉一沉。
越承泽没有回答,只是眉间多了丝不耐。
而他的沉默和冷淡让方颖更加焦躁,甚至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软下眉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寒夜,我已经等你十年了,一个女孩的青春里有多少个十年?为了你,我拒绝了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见我,”
说着,方颖缓缓握住越承泽的手,企图用自己的脆弱激发对方的怜惜。
“寒夜,你现在可以给我个期限继续让我等,哪怕等到头发白了,只要你不要忘了身后还有我。”
深情的话一字字砸在安菱心上,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一个回答,仿佛她也是发问者。
越承泽却抽出了手:“十年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你,现在也一样。”
疏离的回绝让方颖脸色一白。
联想到他这些日子都待在医院,不甘、嫉妒、憎恨等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
“所以,你还是喜欢上了安菱那个病秧子?”
闻言,越承泽眼底一凛:“我以为你的言行举止对得起你的修养,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这句讽刺如同热油泼在方颖的妒火上,让她忘了自己在他面前的温婉形象。
“你说过你不会喜欢她的,就算是愧疚,你帮她出了手术费也该够了!”
面对方颖快要歇斯底里的模样,越承泽也沉下了脸:“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寒夜!”方颖红了眼,泪水大颗滚落,“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就算做了手术,存活五年的希望也不超过百分之五十,安菱就是半个死人,你和她……”
“住口!”
越承泽面色骤冷,眸中翻涌起让人不寒而栗的怒意:“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要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下一秒,方颖突然扑进他怀内,仰头送上自己嫣红的唇。
“咵嚓——!”
玻璃的破碎声跟着越承泽盛怒的推开响起。
他来不及斥责方颖的疯狂,便撞上了安菱那双满含震惊和无措的眸子。
越承泽心一空:“安菱?”
此刻,他又一次在她面前感到慌乱和不安。
方颖站在原地,对安菱的出现从诧异变成了快意。
安菱望了眼刚刚不小心撞自己的病人,又看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无所适从地挤出句“抱歉”后转身离去。
越承泽呼吸一滞,下意识地追了过去:“安菱!”
然而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安菱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撒开了腿。
见她跑起来,越承泽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等等!”
他一把抓住安菱的手,将人稳稳当当地捞进怀里,又恼又忧:“跑什么?不知道自己不能剧烈运动吗?更何况你才做完手术,刀口也没长好。”
安菱低着头,有意闪躲着面前人的眼神:“我只是想去拿扫把打扫,怕别人不小心踩到……”
说着,她推开越承泽,还不望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