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的声音在此刻是如此悦耳。
琥珀果然深得我心,以往都会拦上一拦,现在直接便将人放了进来。
赵妈妈掀开帘子便直直奔向了聂寒山的方向。
这些年里被我明里暗里整治了几次,显然是乖多了,至少还知道行礼。
「拜见王爷、王妃。」赵妈妈屈膝行礼,视线却是牢牢地锁在他身上。
我此刻心情很好,微笑客气地问了一句:「赵妈妈深夜来此,所谓何事?可是柳姨娘有些不适?」
都是老招数了,不过对于聂寒山管用就行。
「姨娘倒没什么不适,只是听闻王爷在边境受了伤,心中很是担忧,吃不下、睡不着的,只是王爷一进城便进了宫,不得相见,此时听门房说王爷您回来了,特别派老奴过来询问一番。」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小心窥探着聂寒山的脸色。
按照常理而言,此刻聂寒山便应该起身过去,然而他却是没动,只是淡淡地、语气平稳地说了一句:「回去告诉姨娘一声,本王一切安好。」
赵妈妈愣住了,歇了一会后,才试探性地说了句:「姨娘今儿个从早等到晚……」
「她的心意本王知道了,让姨娘早些休息,天色已晚,本王今晚就歇在正院了。」
他这话一出,赵妈妈瞳孔微缩,我甚至都有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聂寒山注意到了,看似面无表情,然而嘴角却是微微地翘了一下:「还有其他事吗?没有就走了,天色不早了,本王和王妃也要歇息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妈妈也是知道聂寒山的性子,不敢多言,只是走的时候,脸色白得吓人。
柳姨娘并不同我一般有一个算得上强势的背景,即便聂寒山对我不喜,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她在府中的全部地位悉数来自聂寒山,若是失了他的宠爱,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就光是府中下人的流言蜚语都足以淹没她。
而她这些年在府中的行事过分高调,不少人心中也不乏怨言。
「微微,天色不早了,歇了吧。」
我身子一僵,露出来的笑跟哭一样。
聂寒山笑了笑,没说话,先一步进了屋,卧在了床上看着我跟猫爬一般地进来,缩到了被子里,努力和他隔开距离。
虽然我们是夫妻,甚至已经过了几年,可我对他在某些方面依旧陌生。
灯熄了,我的心跳随着一只伸过来的胳膊也变得剧烈起来。
聂寒山凑了过来,呼吸轻浅地落在我的耳边:「微微,对不起,这些年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战事已完,今后我会好好弥补给你。」
「安心睡吧,我知道你不乐意,我愿意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早些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后,他将胳膊收了回来。
我松了口气,只侧头看了他一眼,便赶紧收了回来。
虽然聂寒山什么都不做,甚至还许下了这样的誓言,但到底身边多躺了个人,一时间不习惯的我,迷迷瞪瞪地直到天亮才睡了一小会。
心里有事,睡不熟。
第二天爬起来,琥珀帮忙梳妆的时候,精神也不怎么好。
「小姐……」琥珀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无语:「别乱想,没有。」
「王爷刚才让人备马了,说是要带小姐你出去,还不要其他人都跟,小姐你们是去哪里啊?」琥珀皱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他就只是昨晚上提了一句,既然要备马,大概距离不近吧。」我抬手打了个哈欠,迷瞪着眼说道。
「对了,既然要出去,梳简单一点的发髻就好,衣服也拿方便行动、简单素雅的,我估计应该也不会是上门拜访。」
「是。」琥珀听完后,手型一变,于是只简单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又取出一只玉兰簪子插了上去固定。
虽然战事已歇,但聂寒山依旧没改晨起练武的习惯,回来时,正赶上吃早饭。
期间芳院那边又派人过来请过一次,却是被聂寒山打发了出去。
完毕后,聂寒山拿着一本我看过的山野闲记倚在榻上看着,又歇了一会。
我坐在旁边也拿着本书,却是没看进去,余光里一直偷瞥着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
虽然在浑阳城时,一起经历了些东西,关系比之前亲近了些,可依旧没有戳破中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
而从回京后,他进了一趟宫,一切就变了。
我其实并不介意像之前那样的生活方式。
比起其他宠妾灭妻的男人,他其实很好,该给我的尊重悉数都给全了,芳院那边之所以能这么安分,很大部分也是因为聂寒山的压制和克制。
或许我应该找个时间进宫和太后娘娘聊聊。
我相信应该能从她嘴里得到些结果。
「休息好了吗?」
「啊。」我正在发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可以走了吗?」
「可以。」
原来他等在这里,是在等我休息,我心思复杂。
马已经在府门前备好,聂寒山带着我出门。
聂寒山的坐骑白雪百无聊赖地在门前踢着蹄子,见我来了,立马将马头凑了过来。
我摸了摸它的头,笑了起来。
比起和人相处,还是动物来得更加真挚些。
聂寒山笑了,不等我上马,便是娴熟地一把将我给抱了上去,跟着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府门前的众人眉眼都带着笑。
正当聂寒山一提缰绳,准备启程时,府门内一道柔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
柳姨娘甚至也不需要人扶了:「王爷……」
一见坐在马上的我,眼睛里立马变了颜色。
「王爷。」
聂寒山低头看她,但没下马:「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王爷回府,妾身还未……拜见。」
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润润的,仰着头期待地看着聂寒山。
再配上这身玉白色的衣衫,可真说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我侧头看向聂寒山。
若是换作平常,他早已下马过去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