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将军府她已经护不住任何人,她怕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小若也遭毒手。
小若的手一空,看着叶云婳决然的面色,不舍得朝着她磕头。
走前,小若回头看着叶云婳单薄的背影,久久不舍移开。
良久,她的目光才收回:“小姐,奴婢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云婳红着眼没有回话,听着她脚步声越渐远去,这才转过身。
……
小若走后,叶云婳将灵犀阁所有的药材都拿了出来,堆成小山,一把火烧了干净。
梨木屋内,蔓延着焦灼的药气。
寒夜,冷风彻骨。
叶云婳满身冷汗惊醒,就听到冷清的灵犀阁外声音嘈杂。
她心中莫名惶恐,立即披了外衣走出院外。
就看到不远处荷池边,将军府的人持着火把将一个熟悉的身影围住。
人群中央,轩辕暮手持利剑,一剑穿透了小若的胸膛!
叶云婳看到这一幕,瞳孔皱缩!
她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重伤倒地的小若。
小若被叶云婳抱在怀里,口吐鲜血:“奴婢无用……没能替您报仇……杀了叶流莺这妖妇!”
叶云婳紧紧地抱住小若,看着她不停地吐血,眼泪止不住掉落。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小若紧紧地攥着叶云婳的衣袖,费力开口:“她的肚子,是假的……”
话音未落,小若的手便无力地捶地,彻底地咽气了。
叶云婳颤抖着手,一遍遍抚摸着小若的脸,“你快醒醒,不要睡,小若……”
这时,躲在轩辕暮身后的叶流莺扶着微显的肚子一步步走上前:“姐姐,我肚子里可怀的是将军骨肉,你怎么能因为自己不能生,就派人推我入湖呢?还好这人死了,不然之后的每日妹妹都不能睡好了。”
叶云婳听到这话,眼底顿寒!
叶云婳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一把拔出小若身上的剑,站起身直接抵在了叶流莺娇嫩的脖子上。
剑上小若的鲜血顿时染红了叶流莺的毛裘衣领!
叶流莺眼底一片慌乱:“姐姐,你是疯了吗?”
叶云婳没有回话,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身下一片湿意。
接着就听人惊叫:“快看!夫人流血了……”
轩辕暮狭眸一缩,就见到叶云婳浅色的襦裙被染的一派通红,刺目惊醒!
他顾不上被刀抵着喉咙的叶流莺,只慌乱的看向叶云婳:“你怎么回事?”
叶云婳喉咙满是苦涩,“我说我怀孕了,但你们从未信……”
她顿了顿,一把将叶流莺拉至身前,手中的剑收紧:“可她从未有孕,你们却将她当做宝!”
轩辕暮目色怔住:“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能怀孕?”
“你也知道我受了很重的伤,可我的伤是为谁所受……”叶云婳忍不住呐喊出声。
轩辕暮说不出话,他愣愣地看着叶云婳,觉得她就要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般。
叶云婳看着他冷峻的脸,忍不住自嘲出声:“轩辕暮,你若要骗我,为何不愿骗我一辈子!你可知本身我就活不长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这个孩子落下来。忍辱负重那么久,只为了你们以后能对我的孩子好些!”
“可你们呢!处处打压,事事逼我,师兄知我活不过明年,为我诊疗想尽办法保住孩子却被你们害的走上不归路!害的我硬生生背下了这条罪名,我恨啊——!”
她说着话,小腹下坠的感觉越来越强,知道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叶云婳不去看轩辕暮怔楞的神情,只觉心中悲痛,“也罢,小若这一走我也看开了,我确实不配为他母亲,他要走,我也不拦着了。”
然听到她这话,赶来的老夫人大喊:“快去找大夫来!决不能让我的孙儿有事!”
叶云婳看着这一幕只觉可笑!
轩辕暮注意着她白色襦裙越来越红,心底的惶恐成倍增长。
他一步步朝着叶云婳接近:“你听本将军说……”
叶云婳看着他靠近,觉得他要救叶流莺。
她忙架着叶流莺后退数步,“不要过来!”
叶流莺见大事不妙,惊慌尖叫:“夫君!救我!”
叶云婳看着叶流莺隆起的肚子:“你们想要一个孩子是不是?我这就让你们看看她怀的是什么东西!”
说完,叶云婳伸手去扯叶流莺身上繁复的锦缎。
叶流莺怕事情败露,慌忙挣扎。
轩辕暮看着这一幕,冷声道:“叶云婳,你一定要这般蛮横将所有过错推给别人吗!”
叶云婳心中苦涩更甚,决绝地一把扯开叶流莺的衣服。
众人惊呼出声,与此同时一把利剑朝着直接从叶云婳胸口穿过!
叶云婳吃痛闷哼,手劲一拽,叶流莺腹部假肚也当场掉了出来!
她看着胸前慢慢侵染开的红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你原来……从未信过我!”
鲜血从嘴角滑落,叶云婳再也撑不住坠入身后的湖中。
结冰的湖面破开寒冷深渊的口子,她血染的身子瞬间被湖水吞没!
“璃儿!”
轩辕暮失措地大喊曾经对叶云婳的爱称,随后也立即跳入的湖中,被冰冷的湖水包围。
费尽力气才将已然昏死的叶云婳给救了上来。
湖上的人都止不住地惊呼,猝不及防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在人群中被扒了秘密的叶流莺,心比湖水还要冰冷。
她捂着自己空无一物的肚子,心想,自己要完了。
……
灵犀阁内,烧着足火的炭盆,与梨木屋中的一丝丝残留的药香混在一起,让人深感沉闷。
轩辕暮的心亦是如此。
他看着面色发紫的叶云婳仿佛随时都要死去一般,心中悔恨不已。
“医师呢?怎么还没有来!”
轩辕暮一腔无名的怒火无处发泄,忍不住大吼了声,将屋内的祁老夫人与其他侍候的丫鬟都吓地心跳不止。
一时间静若寒蝉,就算屋内的炭火烧得卷起了火苗,也无法化解此刻的冰冷与死寂。
祁老夫人责怪地望了他一眼,见到轩辕暮如此怒火心焦,仿佛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此刻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从前的轩辕暮便是如此将看作心尖上的宝,不想七年过去,亦是如此。
可人已经被他穿了心窝,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又能做些什么……这要怪,也是怪他人,如今竟不分是谁的发起火来,实在怪哉!
在屋内的火焰愈烧愈旺时,提着药箱的大夫才匆匆赶来,替伤重昏迷的叶云婳诊断后,颤颤巍巍地跪在了轩辕暮和祁老夫人面前。
“夫人确实有孕,可惜胎儿先天不足,已无法挽救……”
祁老夫人两眼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轩辕暮恨不得在自己的心口上剜下一刀!
他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而他自己竟刺了叶云婳一剑,让她掉入湖中!
见大夫面露难色,轩辕暮更是恼怒:“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
大夫怕得不行,忙一块儿交代了:“夫人因身子旧疾新伤彻底伤了元气,又服了许多伤害身子的药,已是命不久矣,最多活不过……”
轩辕暮大骇:“你说活不过多久?!”
“不足一年……”
大夫的声音渐渐小了,而这四个字却重重地砸在轩辕暮的心上,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