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温柔的声音和语气，叫人没办法不这样想。
沈曜的心跟针扎似的，还不是一根针，是一根根针。
温菀身形微顿，不过不明显。
她淡淡地看过去，觉得有些好笑：“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不合适吧？”
沈曜睫毛狠狠一颤，抿紧唇不说话了。
正好电梯到了，温菀没再理他，走了进去。
走到一楼，沈寻就提着一个小盒站在大厅中。
他身姿挺拔，戴一副银框眼睛，即使穿着很休闲的衣服也难掩那种温和的绅士气质。
温菀刚要挥手喊他，却见一个女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女人笑得魅惑，不知道在说什么，沈寻却微微皱了下眉。
然而下一秒，他余光中看见温菀身影，笑着指向她对女人说了句什么。
女人也跟着看向温菀，然后转身走了。
走近，她问沈寻：“你认识的人？”
“不认识，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想要我的联系方式。”沈寻坦然回答。
温菀眨了眨眼：“那你们刚才为什么都要看我？”
沈寻没回答，而是将手里的蛋糕递过去：“你喜欢的草莓蛋糕，但晚上不要吃太多，不然会消化不良。”
“那你还偏要晚上来送。”温菀接过，淡笑着调侃了句。
沈寻还要再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却突然停在她身后的某一处。
“他怎么会在这里？”
温菀不解地转头看去，就见沈曜站在电梯门口。
他紧紧盯着他们这里，头发有点乱，脸色也似乎不是很好。
她收回目光，语气很平淡：“他投资了这部剧，现在是监制。工作关系，在一个酒店很正常。”
沈寻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沈曜的眸光稍微暗了点。
片刻，他重新温柔地垂眸：“蛋糕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温菀点点头：“好，今天谢谢你……”
尾音戛然而止——沈寻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揽入了怀中抱住。
温菀浑身一僵：“沈寻？”
“注意休息，别太累。”沈寻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然后松开她，温柔一笑，神情坦然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等温菀回神，他就先一步转身离开。
人走了，沈寻身体上的余温却好似还留在她的身上。
温菀觉得浑身有些别扭，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想把那感觉给搓掉。
她知道沈寻突然异样的举动肯定是因为沈曜，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这样反而让她不舒服。
可又来不及说什么了。
温菀一想起沈曜在身后看见了这一幕，心情莫名忐忑。
她转过身抬眸去看，结果却发现沈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电梯前了。
温菀顿了顿，最后压下心思拎着蛋糕回了房间。
另一边，沈曜弓着背，双手撑在洗漱台上，脸上满是水渍。
他盯着水池里的那片波光粼粼，眼前却仍是刚才沈寻抱住温菀的画面。
记得她的喜好，不辞辛苦送来蛋糕，还有那仿佛在对待全世界最珍贵宝物的温柔模样。
在此之前，沈曜仍抱有一丝侥幸。
但现在呢？
在过了自己三十二岁生日之后，沈曜就一直在想，他要挽回温菀。
他可以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欺骗她，再也不会擅作主张，一定不会再伤害他，会尽自己所能地去爱她，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给他时间。
可就在刚才，他所想的全部都落空了。
沈曜抬头看着镜子，突然发现自己好天真。
他凭什么认为温菀一定会原谅他？她为了躲避自己，甚至不惜离开上海，她那么决绝，那么果断，分明是下定了决心不回头。
只有他，在这两年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着挽回，想着重新开始。
刚刚站在酒店的大厅里，全程不过几分钟，但从沈寻抱住温菀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听觉彻底失灵，耳鸣声不断，视线里也一片模糊。
他们的背影，大厅的吊灯，那枚草莓蛋糕，都像调色盘里的颜料，被笔刷混在了一起。
最后沈曜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踉踉跄跄地扶着回了电梯，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房间。
他直起身，从洗手间到卧室一路上大脑都一片空白。
坐在床边，沈曜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药盒，从其中一个小格子里拿出粒药含进嘴里，就了点水咽下。
浑浑噩噩睡去，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从前他一个晚上只做一个梦，可今天，那九个梦全部都挤在他的脑袋里，混乱一片。
梦中温菀不断地在他眼前死去，或是自杀，或是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来，血肉模糊，或是死在地震中。
沈曜从强烈的失重感里惊醒。
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但他仍觉得喘不上气，额上布满冷汗，四肢麻木无力。
几分钟过去，眼前终于清晰了些，沈曜很慢地坐起身，整个人轻微的颤抖着。
觉得血液流通了，他想都没想就往外走，就算踉踉跄跄地撞上茶几角，疼得小腿发疼，还是冲出门，然后撞在了对面的门上。
他艰难地扶着站稳，伸手在门板上框框敲响。
很快，门开了，温菀不耐的神色和声音同时出现：“你到底……”
剩下的话没说完，因为她看见沈曜脸上一片泪痕，眼底全是血丝，唇色也没有一点血红，沉沉地喘着气，好像从什么地方死里逃生一样。
可沈曜现在只有虚惊一场的侥幸，因为温菀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身上哪里都没有受伤，很鲜活，有温度，浇灭了他的绝望。
他一秒也没有犹豫，直接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温菀。
但就在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沈曜后悔了。
他想，他本来是不想打扰她的。
温菀现在……一定更讨厌他了吧？
可他控制不住，他觉得身体里出现了一个缺口，只有她能填补。
沈曜把脸埋在温菀的颈窝里，闭上眼，他知道她一定会推开自己，但这样几秒也足够安慰他了。
不过温菀却没有推开他，她还被沈曜刚才惨败的状态怔在原地。
她感觉他的身体很僵硬，在轻微发抖，而他的心跳声却重重传入她的心口。
半晌，温菀才回过了神。
“松手。”
见沈曜不肯动，温菀皱着眉直接将他推开。
沉默了会儿，她转身要回去。
他拉住她的手，像费了很大力气：“柠柠，我们……能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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