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别墅外。
在车内坐了一晚上的霍以骁烦闷地抽着烟,脚边早已经丢了一地烟头。
想到昨晚两人争执时温暖眼底的悲凉,他的心像被人攥紧了一样,有些喘不上气。
霍以骁忍不住想自己昨夜那番话,是不是太过火。
突然,口袋里传来一阵嗡动。
是林知夏打来的电话。
霍以骁接接起,就听见她问:“骁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温暖离婚?”
想到刚才温暖的问话,霍以骁语气一冷:“我不会跟她离婚。”
电话那头,林知夏愣了下:“什么意思?”
霍以骁直言道:“知夏,我希望我们回到以前普通队友的关系。”
无视了电话里林知夏的质问,霍以骁直接挂断了电话。
掐灭手中的烟,霍以骁重新走进别墅里,想和温暖好好谈谈。
不想刚推开门,就看见墙上破碎不堪的婚纱照。
霍以骁眼瞳一缩,视线慢慢往下,就见地上翻倒的轮椅,闪着冷光的玻璃碎片……
以及躺在血泊中了无生息的温暖!
“温暖!”
霍以骁慌忙冲上前,将倒下血泊中的人抱起,双手沾满了血。
刺眼的红让他的心彻底乱了!
从未想过事情会失控成这样,更没想到,他的话对温暖的伤害又那么大。
抱起那冰冷的身体,霍以骁心里更加害怕,快步冲出了别墅外:“温暖,我跟你道歉,你别睡……醒醒,你快醒醒!”
他一遍遍叫喊着,怀中的人却没有任何应声。
救护车的声音如同他随后的一丝求救信号般,响彻整个枫叶别墅。
上海第一医院。
急救灯亮起。
霍以骁直直地站在急救室门前,顾不得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渍,重重呼吸着。
他从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后悔。
懊恼,后悔,紧张,恐惧……所有的情绪就如同一根根锐利的针扎进了他的心头。
搅得他天翻地覆!几乎崩溃!
“以骁……”
耳边,是温暖的每一声声温柔的叫唤。
脑海里,是温暖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
在婚礼上,在比赛台上,俱乐部里,他们共同的家里……
关于温暖的一切,好像都在从他脑海里慢慢消失……
他怎么就忘记了温暖的好,怎么就忘记了曾经和温暖经历的这一切!
霍以骁大脑一片空白,不停踱步。
一分一秒过得都那么煎熬。
短短两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熄灭。
医生带下口罩走了出来,霍以骁还没开始问,却已经听到了医生的回答。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叫人准备后事吧。”
刹那间,霍以骁的耳畔像是嗡鸣一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几乎被这句换惊得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脸上惨白一片,脚下不受控制的踉跄几步,喉头如同被卡住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四周的光再也照不进霍以骁心里的黑。
走廊的声控灯,一道接着一道暗下来,他就这样掉进了一个黑色窟窿无尽堕落。
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一步步走进了手术室里,看见了躺在台上被白盖蒙住双眼的温暖,眼眶顿时一片猩红。
这种死一般的安静,几乎是要人命。
掀开白色被单,是温暖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霍以骁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刺进了他的骨髓,让痛楚蔓延了她的全身,一寸寸的撕裂感混着他模糊的血肉。
脑海里一遍遍闪过温暖的脸色怎么也驱不散。
“以骁,我从小就没有了亲人,身边也只有你对我那么好,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以骁,我觉得自己对你的不是喜欢,好像更要深,更要热烈,我现在真的确定,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以骁,你后悔过吗?当年决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悲痛在霍以骁身上,激起的不是大声哭喊,不是崩溃地发泄,而是长久的沉默,和无声无息从脸颊的划过泪水。
三天后。
ZY战队的所有成员前来林记墓园内参见温暖的下葬礼,唯有林知夏称病没来。
温暖下葬的这天,上海下起了倾盆大雨。
偌大的雨滴砸在雨伞上,发出一串串规律的声音。
众人黑衣黑伞,人不多,都是曾经和温暖并肩的战友,连从就退役的不少老将都已经到场。
身边队员看着霍以骁沉默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霍队,你别太伤心了,谁都会有这一天。”
都说最大的悲伤不是看人哭得又多惨,而是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沉默。
现在看霍以骁的模样,他就已经明白了。
葬礼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人渐渐离开,只剩下霍以骁。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坟墓前,看着新墓碑上温暖的黑白照片,眼底一片死寂。
眼泪在医生宣布死讯的那天就已经哭尽了,他的脸上平静无波,只是抚在墓碑上的那双手有些发颤。
就在这天,霍以骁彻底失去了温暖。
第二天,霍以骁大病一场,战队全权由经纪人魏晓负责。
ZY战队里。
没有霍以骁的在,比气场少了很多人气,队员们训练照常,但是又感觉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霍以骁的铁面无情,少了些温暖的刀子嘴豆腐心。
温暖虽然作为陪练,虽然督促着队员们练习,但是霍以骁真的想去罚队员时,她又会忍不住求亲,最后一向严厉冷酷的霍以骁也会受不住温暖的求情而心软。
队员周现看着屏幕上又一次灰屏,长叹口气:“要是温姐在就好了,只要温姐在,霍队不会不管我们的。”
身边一个队员忍不住讽刺:“现在人走了倒是知道想了,不知道谁当初还觉得林知夏跟霍队在一起更合适呢,明明霍队都是已婚,你们还要硬撮合。”
“大家只是闹着玩玩,谁知道会这样?”
队员们面面相视。
周现毕竟是霍队亲手提拔上来的技术打野,跟霍队也算关系最好。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魏晓:“魏哥,我就怕霍队到时候经不起打击,直接不管战队了。”
“以前他可是一心都铺在战队的,花费了多少心血,我们可不能不管啊。”
魏晓闻言,微微蹙眉:“我知道,晚上我会去他家里问问情况。”
晚上。
魏晓买了些感冒药,连忙赶到了枫叶别墅。
在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扑鼻而来的一股浓稠的酒味,让他忍不住皱眉。
随着他慢慢走进客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的烟头和酒瓶。
霍以骁就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靠着沙发瘫坐着,抱着酒瓶喝得浑浑噩噩。
身为电竞选手,酒向来是大忌。
所以在霍以骁进入电竞圈后,就再也没有喝过酒。
唯一次,就变成了这番狼狈的模样。
霍以骁酒量差得很,根本受不住这酒,喝得几乎满脸红。
魏晓忍无可忍走上前,将霍以骁手中的酒瓶摔碎一地。
酒瓶破碎的声音让霍以骁混沌的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也像是将他记忆带回了当初和温暖吵架的那一天,一地的玻璃碎片,片片都印着温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