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屿酒醒了些许,闷声去厨房喝了水。
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便利条,他鬼使神差地又捡了起来,用胶布小心翼翼粘好再又贴回了冰箱上。
贴好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心底的烦闷被一抹更为深沉的情绪覆盖,带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紧压着胸口,不知道该如何排遣。
许清屿准备上楼回房睡觉,余光看到走廊尽头的阁楼,眸光微微涌动。
这个房间存放的所有东西,都是云徽的。
他没有过多思索,迈开长腿径直走了过去。
阁楼内,大部分东西都是他们以前在出租房留下的。
木架上,有一个泛黄的日记本。
许清屿拿起来翻看,入目一行行娟秀而青涩的字迹。
“2010年的6月,他骑着自行车从我身边经过,白色校服有着肥皂清香,那是夏天的味道。”
“2010年7月,我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同一趟公交车……其实并不顺路,但只要是他,我觉得天涯海角都顺路。”
“2010年9月,我穿着新买的裙子从篮球场经过,想要正在打球的他看到我……但他的注意力都在篮球上,我又一次和他偶遇失败。”
“2010年12月,他在图书馆看书,我在他对面起身坐下换了五本书,他终于抬头看到了我……那一天,是我和许清屿的初遇。”
许清屿一开始看得匪夷所思,以为云徽在自己之前还暗恋过别的男孩子。
可蓦地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日记本上,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从第一页开始,他又认真看了一遍,震惊不已。
许清屿一直都以为他和云徽的初遇是在图书馆,原来都是那个女人制造的初遇!
所以,当初他追了两年才将云徽追到手,也只是表面的假象?
那个女人早在他追她前,就喜欢上了自己!
许清屿觉得云直不可思议。
他放下日记本,但满脑子已经被云徽的身影给充斥。
“云徽!”
许清屿没由得哑声唤了一句,拿起手机再次拨出她的电话。
但这一次,却显示无法接通。
许清屿不死心,又继续拨打,但依旧如此。
被酒精刺激的情绪无处宣泄,他甚至觉得此刻只有见到那个女人,才能好受。
念头一旦滋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见她。
立刻,马上。
许清屿出了门,直奔市中心的丰林小区。
当初云徽找自己要了那套房子,她一定在那里!
市中心,丰林小区,1808房。
许清屿摁了门铃,又握着拳头敲门。
“云徽!”他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但始终都没人回应。
等待的焦灼和心底的躁意交织在一起,让许清屿的耐心渐渐耗尽。
“云徽,你给我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酒劲上头,他有些口无遮拦,“你把那些东西收在阁楼干什么?故意给我看,想让我重新追你吗?”
“我知道那日记本是你刻意伪造的,这种把戏我身为律师一眼就能看穿!”
“我警告你,最好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再也不要出现!我看够你了!”
房间内。
一门之隔的云徽坐在餐桌上,有些费力地吞咽着白粥。
许清屿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泪水无声滴落到了粥碗里,连带着毫无征兆的鼻血也跟着一并淌落。
她想不通。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
第二天。
许清屿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刚要起身,却感觉脸上一片湿漉,眼睛也有些模糊。
他抬手一抹,全是泪水。
许清屿骂咧了一句,起身洗漱。
别人一醉解千愁,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愁上愁?
许氏律师事务所。
许清屿喝着咖啡提醒,准备收敛心思开始工作。
“叩叩叩”
助理小赵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许总,这边有个客户决定将离婚官司撤诉。”
她说完,那中年男人朝许清屿走去,面带歉意。
“不好意思,许律师……”男人顿了顿,将许清屿先前帮他拟定的起草书放至桌上。
许清屿不解看着他:“官司已经打到一半,马上就能胜诉,你这是为什么?”
男人不好意思的挠头,曾经的嚣张跋扈变成敦厚老实。
“以前不懂事,想要自由不要老婆,但这些天我发现我根本离不开她,满脑子都是她……我现在很后悔,只想去把她追回来。”
根本离不开她——
满脑子都是她——
客户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到了许清屿的心底深处。
他摆了摆手,示意助理将人带出去。
许清屿没了心情工作,开车在街头闲逛,不知不觉开到了海边沙滩。
他下了车,一个人抽着烟,吹了很久的海风。
曾经和云徽住出租房时,他们每天下班都在这片沙滩上手牵手散步……
夕阳有些刺眼。
许清屿抬手挡住眼睛,有晶莹的水痕划过脸颊。
良久,他掐灭手中的烟头。
“算了,栽就栽吧。”他哑声自语,上了车。
夜渐深,丰林小区。
许清屿又敲响了1808的房门。
“云徽,昨天我喝多了,说了胡话,你别放心上。”
清醒状态下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那么别扭。
纵使是口若玄黄的律师,也有词穷的时候。
“我不想分手了,想继续和你好好过日子,你出来见见我吧!”
一墙之隔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