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预备转身离开的同时,病床上的人忽然醒了过来,目光直直的朝苏若溪的方向望了过来。
分明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此时此景,她连质问的勇气也没有。
在和夏妍的眼神对视上的瞬间,她选择落荒而逃。
回到医生办公室,苏若溪看着手指上的婚戒出神,手轻轻抚摸上戒指,眼前却不断浮现两人十指紧扣的画面。
是因为夏妍回来了,所以他才会随意的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吗?
苏若溪不知道,更不敢去想。
广播里忽然出来传来紧急呼叫,郊区化工厂发生爆炸,伤亡无数,需要立刻派医生和护士过去抢救。
这样大规模的爆炸,一定需要大量人手,苏若溪顾不得太多,立刻跟上了派往学校的救护车。
到了学校才发现陆墨景竟然也在医生队列中间,苏若溪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他不是说今天有一场重要的手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到苏若溪,陆墨景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安排好救援工作,便投入了紧张的抢救中。
现场受伤的人很多,苏若溪顾不得追问,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置起伤员来。
不远处忽然传来护士长的呼喊:“若溪,这里有个重伤的儿童,已经失去意识,需要给他做人工呼吸!”
苏若溪立刻起身,眼前却忽然一片漆黑,整个膝盖重重的砸在满是石块的碎屑上。
一股钻心的痛传来,她顾不上自己的腿,赶紧朝昏迷的儿童跑去。
因为窒息,孩子的脸已经铁青,苏若溪拼命的给他做心肺按压,又交替着开始人工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孩子却始终没有半分动静。
护士长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脉搏,又仔细检查了他的瞳孔,确认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这才拉住苏若溪不断按压的手。
“若溪,孩子已经去世了。”
她心中一痛,想起曾经,她也怀过一个孩子。
只是后来,因为一场意外,她的孩子连看这世界一眼的权利都没有。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告诉过陆墨景。
如果她的孩子平安生下来,现在也有这么大了吧。
“不会的,他还有救……他身体还有体温……”苏若溪的眼眶涨得通红,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无法眼睁睁的再一次看着一条生命,从她的手里消失。
“醒醒……孩子……”
“你一定要醒过来……”
苏若溪像是魔怔了一般,双手不断的按压着,嘴里还振振有词。
她就这么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直到她的手臂,被一双关节分手的手扼住,她这才怔住抬起头来。
陆墨景半蹲在她的面前,俊朗的脸上沾染了些许灰尘,他盯着她的眼睛,眉心微蹙。
“停止吧,他已经死了。”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我,我还想再试试……”
面对她的不理智,陆墨景没了耐心,“苏若溪,你能不能有点专业素养,还有更多的人等着你去救。”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再没有看她一眼。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意气用事罢了吧。
可是谁又能体会到,一个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之后,会有多么痛苦呢?
正是因为她惨烈的痛过,所以才不想让其他人也感同身受。
健康所系,性命相拖。
她始终记得毕业那天的医生宣誓词,所以才会坚持到最后一秒钟。
她终于还是没能救活那个孩子,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医护人员给他盖上白布,拖上了车。
救援工作全部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
回到医院后,经人提醒,她才想起自己的膝盖还没处理。
细碎的石头卡到肉里,处理起来特别麻烦,难免要吃些苦头。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开口时,一旁的夏妍忽然出声道:“墨景,我听说苏护士的弟弟在W国留学,你就让她去吧,她心里也能安心点。”
陆墨景脸色沉沉:“所以呢?就因为自己的私事,她就要占用一个宝贵的名额?”
她手心握紧,语气坚定:“我不仅仅是为了私事,若是你不同意,我便去求院长。”
陆墨景冷冷的勾唇:“你觉得若是我不同意放人,你求院长有用吗?”
夏妍推了推陆墨景:“墨景,你别这样对苏小姐……”
向来好脾气的苏若溪,这次难得的有了怒火,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夏妍阴阳怪气的发言生气,还是因为陆墨景的轻视生气。
那怒火让她的脸涨得通红,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刺:“我和陆医生之间的事,和外人没有关系,就不劳夏小姐多嘴了!你有时间在这操心我的事,不如管好自己的身体!免得老是三番四次的麻烦陆医生!”
夏妍被苏若溪的话镇住,尴尬的扯了扯唇后,整张脸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对不起……墨景,是我麻烦你了。”
陆墨景紧张的护住她,眼里的温柔可以滴出水来:“不要多想,我并不觉得麻烦。”
看着眼前的画面,苏若溪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膝盖上的痛抵不上此刻心中痛的千分之一。
她不愿再看眼前刺眼的画面,直接转身离开。
回到家的苏若溪,匆匆换了套衣服便往苏家赶。
想必W国的事情爸都已经知道了,她得回去商量一下对策。
至于陆墨景,他想在哪里,陪在谁的身边都是她无法干涉的事情。
如她所想,家里苏父早已经着急得不行,知道苏若溪要去W国当救援队,更是不同意。
苏若溪知道他不会同意,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爸,当医生是我一直的梦想,你不是一直很支持的吗?”
“更何况思安还在W国,不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让我怎么放心。”
苏父脸色深沉:“那墨景呢?难道他就放心你去?”
提到陆墨景,苏若溪闪过一丝失落,又瞬间便她压了下去。
“墨景那边,我有办法说服他。”
见她心意已定,苏父也不再多费口舌。
他这个女儿,他是最清楚的。
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温温柔柔,可实际上性子倔强得很,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两人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饭,苏父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今天怎么又是你一个人过来的?墨景有大半年没来过了吧,你们吵架了?”
若是真吵架便好了,这么多年,陆墨景很少与她争执,更多的时候都是淡淡的。
大概是因为实在不爱,所以连争吵的步骤也省了下来。
她强撑着笑:“我们怎么可能吵架,爸你可别胡思乱想了。最近墨景有个病人比较严重,他得在医院待着,抽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