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颜兴致颇高:“红香苑的花魁是个有才情的女子,若不是家道中落,想来也不会如此。”
说完又将手边的书纸递给崔锦书,笑道:“她的诗才竟不输你,你看看。”
崔锦书却没有接过,惋惜道:“你知道的,书本到了我手中,常会变得字迹模糊,难以辨认,我怕我碰了之后,你这书就要费了。”
“这倒也是,我给忘了。”墨颜赶紧收回来书本。
崔锦书却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困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她记事起,碰过的书都会快速变得字迹模糊起来。
不过好在她过目不忘,能快速记住书中内容。
恰好这时花魁在台下出场,随着众人一阵阵的欢呼声,墨颜和崔锦书纷纷伸出头去观望一番。
见台下女子蒙面出场,当真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真叫人好奇她的真容来。
台下有不少富家子弟为她一掷千金,连墨颜都感叹不已。
崔锦书看的出神,忽被窗边传来一声呼唤:“小姐。”
崔锦书吓得一颤。
两人回头望去,竟是左羽坐在窗边看着她们。
墨颜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这可是三楼,你是怎么上来的?”
左羽没有回答,而是提醒道:“小姐来这种地方,家主知道吗?”
崔锦书却是不愿搭理一般,只看了一眼左羽便又看向了红香苑的歌舞。
若说左羽给她的感觉是不可相信,那久家主给她的感觉则是阵阵心痛了。
但她也不明白为何心痛。
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她便只好躲着那人,婚礼不好好做,婚后也躲着不见。
左羽也不和她计较,只道:“家主正在找小姐。”
“他乐意找就让他找。”
崔锦书话音刚落,就忽然被人朝后拉去,陷入那人怀中。
这时耳边又传来了凤临渊那冰凉的声音。
“你来这风月之地当真是乐不思蜀了。”
他话音冰凉平淡,叫人丝毫探知不得其中情绪。
崔锦书倒在他怀里想起身,却发现他将她拉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看来是生气了吧。
墨颜却更显震惊,又叫道:“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凤临渊撇了他一眼,目光凌厉如冰霜,直叫墨颜背脊发凉。
墨颜却强装镇定道:“你不会是要对崔锦书做些什么吧?”
他可听说了,久家匆匆娶了崔锦书。
如今又看她这副抗拒的模样,想必久家定是有所图谋了。
墨颜实在是担心的很,不愿凤临渊久这么带走了崔锦书。
凤临渊这时也失了耐心,言语间更是染上几分愠怒来。
“你有何资格来问我?”
墨颜顿时愣在原地,人家是崔锦书的夫婿,他的确是没资格过问的。
不等墨颜再开口,凤临渊便抱着崔锦书离开了楼层。
崔锦书也是气恼了,便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双手使劲推开他。
这人本就身份不明,突然出现说要娶她,每次见他都觉得心中刺痛,如今又这般限制她,她只觉得凤临渊真是来克她的。
凤临渊将她抱到马车里时,也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她一挣扎,他就用力将人勒住,直到她呼吸不畅的求饶:“轻一点!你勒疼我了!”
这时凤临渊才会收收力气,放松一点。
可嘴上依旧不饶人道:“新妇还上青楼,受痛也活该。”
“我什么时候上青楼了?!”
崔锦书也气急败坏起来:“我只是去看看美人罢了,你别到处坏我名声。”
凤临渊冷哼一声,谁不知道西陵崔家的幺女喜好逛茶楼赏乐妓。
崔锦书见他如此,也只当他是在瞧不上她,便也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两人便这般在车里赌气。
到府时,凤临渊正想下马车,却忽然被身后的崔锦书撞开。
他抬眼看去,见她朝自己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回府内时,他不自觉地低头浅笑了一下。
左羽在一旁,也忍俊不禁:“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也不知是怎的有这般的骄纵气。”
凤临渊看了看崔锦书的背影:“许是还小吧。”
崔锦书本是想一路走回东厢,却在路过前厅时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叫住。
“崔锦书!”
转头看去,竟是长姐坐在厅内。
崔锦书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失了刚刚的气焰,走到崔琪州的面前。
“长姐怎琅嬛付费整理么来了?”
崔琪州没好气道:“新妇迟迟不回门探亲,父母便让我来瞧瞧你是怎么回事。”
崔锦书这时才注意到还有这么个规矩。
崔琪州一边饮茶一边又说道:“你算是找了个好靠山,现下便想不着崔家了。”
崔锦书站在一旁紧紧攥着手中丝帕,就像回到了当初还在崔家的时候一样。
面对主母和长姐的各种问训,她从来不敢反驳半句。
许是被打压太久了吧,如今到了久家,她也一时想不到该如何为自己辩白。
这时,崔琪州又饮一口,这口茶不知怎的变得烫口起来。
她疼的一下子将手中茶甩了出去。
“嘶!”
崔锦书连忙上前来,“姐姐怎么了,茶烫就饮慢些吧。”
崔琪州却不吃她这一套,用力将人推开,随即瞪着她咬牙切齿:“滚开!你府上这是什么茶?分明温了却忽然烫我。”
崔锦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朝门前破碎的茶杯望去,正巧看见凤临渊踏入厅中。
随后传来他不紧不慢的声音:“茶烫口,是提醒大小姐要慎言。”
崔琪州捂着嘴巴死死看着凤临渊,又看了看崔锦书。
直骂道:“呵,你们蛇鼠一窝!”
凤临渊的目光在这时忽然变得犹如三尺寒冰一般死死盯着崔琪州。
“茯苓嫁入久府便不必受你叨扰了。”
崔琪州话到嘴边又被他的眼神盯得生生噎了回去。
她痴笑一声,“茯苓?短短几日还真亲热,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琴瑟和鸣到几时。”
说完,她便甩袖离去。
走时,还瞪了一样崔锦书,神情甚是得意。
崔锦书从小被她打压惯了,这时也还缩着脖子,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知道崔琪州离开了前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凤临渊走到她身边,挑眉道:“方才对我倒是忤逆,对姐姐却又是另一幅面孔了。”
崔锦书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无奈说道:“被打压多年,我一下子还不习惯反驳她。”
凤临渊点点头,倒也理解,毕竟她向来性子软。
崔府。
崔夫人和崔大人在前厅时,见到女儿回府时红肿的唇便立马关切地靠近来。
凑上前看时机,崔夫人便立马心疼起来:“这是怎么了?”
崔琪州挤出几滴泪来,捂着嘴唇哭道:“妹妹给我准备了一壶烫极了的茶,我一时不被,便将我烫伤了。”
崔大人皱皱眉,“你怎不等茶凉了再喝?”
刚说完,就忽然被崔夫人一肘击打在肋间,疼的他退到一旁。
崔夫人没好气说道:“你到底是心疼谁的女儿?我的还是那贱人的?”
崔大人一边捂着肋间一边着急地说道:“我也是担心!”
随后他又唤来一旁的奴仆上前来:“拿些上好的消肿药来。”
这时,崔琪州便又哭道:“爹娘,你们不知道,妹妹嫁到久府后便仗着夫家不把崔家放在眼里,不回门就算了还这样羞辱我,一口茶都不能好好喝。”
崔大人沉默不语,崔夫人则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崔琪州自小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从未像今日这样受气。
崔夫人便叹息道:“也不知她是走了什么运。”
父母的叹息没有任何实际作用,不过是让他们更不喜爱崔锦书罢了。
崔琪州在父母怀里撒撒娇后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她紧紧攥着那份消肿药,眼神中的愤恨更浓。
一旁的女使不免紧张起来,便怯怯说道:“小姐,这药很管用的,不必担心。”
崔琪州忽然用手狠狠捶打着桌案,咬牙切齿道:“今日屈辱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以后定要加倍奉还。”
爹娘总说她会有更好的姻缘。
可如今有什么比得上皇帝身边的新贵呢?皇帝年过中旬,便是嫁入宫中苦等也比不上做新贵的正妻了。
而这一切,就像是被崔锦书抢走了一般。
想着想着,她就被气出一滴泪来。
夜间。
翌日。
崔锦书百无聊赖地睡在躺椅上看着云卷云舒,只觉着无聊的很。
即使是左羽在她身边站着,她也不会和不信任的人多说一句话。
长此以往,左羽便也不再找话说了。
凤临渊忽然走到她身边来,用手背抚上她的额头。
崔锦书却嫌弃地将他的手甩开。
“你没有生病,却精神不佳。”
崔锦书叹息一声:“唉,墨颜去殿试了,要有好一阵子没人和我玩了。”
凤临渊思索片刻,又试探道:“当真这么喜欢玩?”
崔锦书懒得看他一眼,闷闷回着:“那当然。”
半晌,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他的一声轻语:“那我带你去蓬莱玩一阵子吧。”
崔锦书顿时从躺椅上坐起,脸上满是笑意,眼中也闪出喜色。
“当真?”
凤临渊正想肯定,却又见她躺了下去。
崔锦书拜拜手,失望地嘀咕起来:“不去了不去了,你别是要我拐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
“蓬莱这种仙岛,怎是说去就去的,说不定路程就要个一年半载的。”
凤临渊只觉好笑,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随即他笃定道:“说了带你去,就一定能去。”
崔锦书当他是在说着大话,便打哈哈道:“好吧好吧,带我去吧。”
话音刚落,她忽然惊觉身体失重,竟又被凤临渊打横抱在怀中了。
她连忙惊的伸手去推他,却忽然被他抱地更紧。
正气恼之时,他那不同以往的温润声音传来:“呆好别动。”
疑惑之时,两人却突然升到空中,崔锦书又吓地紧紧搂住了他。
像是被她的这股动作取悦了一般,凤临渊只觉得心情一下子都变好了不少。
耳边风声凌厉,呼啸之间,崔锦书哆哆嗦嗦地问道:“这是什么啊!”
凤临渊淡淡道:“御剑飞行。”
崔锦书呆愣在凤临渊怀里,难道那些说凤临渊出身仙家的传闻都是真的?
她越想越失神,就连到了蓬莱岛时都没反应过来。
凤临渊将她放下时,她还腿软的站不住,便只好让凤临渊继续抱着。
她抬眼望去,便见岛上惊飞起一只白鹤,绿叶婆娑间浮生起一片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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