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红光熠熠。
今夜是不眠之夜,武侯府和国公府都是灯火通明,都城也格外热闹,好似不夜天。
宫里亦是一样。
天黑之际,五王回皇城了,像是约好了似的,接二连三的入城了。
五王一入城,整个都城的氛围都变了。
“父皇身体可好?”
“父皇看着还是这般容光焕发。”
“父皇……”
宫内,五王坐在一张桌子上,都是外封的王,城中没有府邸,自是要住在宫里的,多时不见,几位王爷不得叙叙旧?不得好好聊一下?
一个个向天家问安,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祥和画面。
一点硝烟都闻不到,就好像寻常人家兄弟父子之间久别重逢。
可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孤的旨意发出去这些天,眼瞅着天都黑了,孤还以为你们几个不来了。”
天家一脸笑意望着几个儿子,不动声色的敲打着。
几位王爷立刻起身行礼,个个都有理由。
“父皇,儿臣怎敢抗旨不尊,接到父皇的圣旨,儿臣高兴了好几天,只是正好有事在身,这才耽搁了,还好是赶上了。”
“父皇,儿臣可是冤枉,儿臣路程最远,偏巧的路上又遇了一场大雨,路过的一座桥断了,儿臣想着百姓行路不便,便停下命人修桥,故而才晚了。”
一个二个的,理由都充足的很,天家都不用去查,他们必是万全准备。
或是勤于政务,或是顾于百姓,都是好理由。
天家听罢一脸平静颔首道:“好了好了,孤只是怕你们不回来,赶不上明日的喜宴,如今人都齐了,也是难得,你们几兄弟自去封地之后,甚少回来,人到迟暮之年,就像看着一家子团团圆圆和和乐乐,可咱们身在皇家,肩负社稷,身后是黎民百姓,只能舍小家为大家,孤便想着借着南砚大婚把你们召集回来聚聚,孤老了,谁知道哪天就……”
几位皇子一听纷纷坐不住了,集体起身。
“父皇万岁!”
天家看他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行了,快坐下,万岁都是叫叫的,孤若是真活到一万岁,那还是人吗?”
“父皇得天庇佑,必是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不敢奢求,只求着多活几年,你们几个,都说说你们的情况,老二,听说你如今已有孙儿了?孤都有曾孙了!”
寿王,皇子中排行第二,封地也是最远的一个,在洛川。
寿王听着点到自己了,忙又起身,“回父王,正是,全儿的新妇之前已来书跟父皇禀报过,成婚也两年了,孩子快满周岁了。”
“啊哟,快周岁了,孤的曾孙子,这周岁,孤得备一份周岁礼,以后有机会,带回皇城来给孤看看,可取名字了?”
见着天家对寿王问东问西,其他几个王爷忍不住紧张了。
他们都知道,这次回来,大位必有定数,若是能兵不血刃,那是最理想的结果。
不到那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动干戈,所以,他们都在看着,谁也没有提前入城。
“只取了个小名,想着周岁的时候取,父皇,儿臣斗胆,求父皇给您这头个曾孙赐个名。”
“嗯,这是孤的第一个曾孙,这算是四代了,哈哈哈,孤也算是个福老人了,好,孤好好想想,这孩子的名字,孤来取…”
天家似乎来了兴致,已经开始低头琢磨起来了,这是在想名字?
不过一个孙子,仗着自己年纪大些,有什么了不得,过个两三年,他们也有孙子了,现在倒好,让他抢先一步抢了个欢喜。
父皇这般看重寿王的这个孙子,问东问西的还要亲自取名,莫非心里真有什么打算?
寿王的封地虽然最远,可仔细想想,那洛城可是富庶之地,父皇心里多少是有些偏向寿王?
一时间,一个个心里都开始活络起来。
“就叫…大宁如何?”
“大宁?”寿王面上欢喜,心里却暗暗嘀咕,父皇这取的什么名字?听着不够响亮,可随即眸子一亮,不对,这名字好!
国号是大渊,他这孙子的名字是大宁,大渊天下大宁!
好名字!
父皇他……这是虽他孙儿寄予厚望,是否也是对他寄予厚望?
一时间,寿王显得格外激动。
其他几位王爷的心境就不美妙了,大宁?!
父皇这是何意?为何取了这么个名字?是想让寿王让大渊宁静吗?
怎么可能?他们五人之中,最无可能的就是寿王,他们都离得近些,若是要动,不管是调兵还是调集物资,都比寿王快,而且,寿王的人要回皇城,也很难绕开他们几个人的封地,父皇若是真打算把大位交给寿王,他们也不惧。
正因为如此,其他四位王爷一时还能忍耐住。
这也是天家的高明之处,帝王之术,首先便是窥探人心。
“大宁这名字好,恭喜寿王。”
宿州王第一个反应过来道了句恭喜,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
大宁,那也得有这福分受得起。
这次宿州王之所以这么低调,就是因为万家暴露了,天家已然知道他有野心,怎么可能不防着他,其他几个是观望情况最后入城,他是真的担心。
因此,宿州王此刻不得不小心谨慎,对万家更是恨得牙痒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万敬之那般精明的一个人竟然生了一个那般蠢笨的儿子。
接二连三怀他好事,枉费他这些年的心血,真是气死了。
不过,要他就此淡出储位之争,那也是绝不可能,这些年来,他就为了这一天,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就算父皇怀疑又如何,难道父皇就怀疑其他人?
只是万家暴露,他少了一张筹码而已。
宿州王一开口,其他几位王爷也只能假装恭喜,都是口不对心。
“父皇,为何没见着太子?听闻太子身体抱恙,可是还未康复?”
反正父皇已经知道他的野心,那他就来点这把火,让火烧的旺一些,父皇就不会只盯着他一个人。
果然,这话一出口,气氛立刻就变了。
“是啊,怎不见太子?”
天家眯着眼看了一眼宿州王,手捏紧了些随即又松了松,“哎,太子身体不适,你们也是知道的,一直不见好转,前些天还险些……”
天家一声哀叹,让几位王爷心思一下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