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屿一愣,眼里思绪翻涌。
良久,他沙哑着声音说:“她才20岁。”
说着,他又看着魏舒芳一眼,语气轻柔:“她现在还小,我以后会好好管教她。”
魏舒芳不敢相信她刚刚听见的话。
这一刹那,她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倾覆了过来。
身上仅存的温度消失的一干二净,魏舒芳推开秦川屿继续给自己包扎的手。
她压着眼眶的酸涩,冷冷地说:“我3岁就知道不能害人,莫新月20岁了,她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你一定要追究到底?”秦川屿收回手,站了起来。
逆着光,魏舒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冰冷无情的声音。
“莫新月现在才是俱乐部的希望,就算你去检举了也没有用。”说完,秦川屿转身便走。
魏舒芳愣在了原地。
一抹悲愤夹杂着委屈涌入心口,快要让她透不过气。
是了,有他护着的莫新月,自己的检举能有什么用呢?
可是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魏舒芳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药自己给自己包扎。
现在,她只有自己了。
第二天,是初选赛自由滑比赛。
冰场预备席。
魏舒芳正艰难的热身,昨晚,她又流了鼻血,好半天才止住。
按昨天的成绩,今天莫新月先上场。
临上冰前,莫新月不怀好意的走向魏舒芳,挑衅开口:“脚没事吧,林姐,你可要看着我踩着你上领奖台呀。”
魏舒芳没有回话,只是攥紧了手。
她抬起头,秦川屿正看着这边,两人目光交错,他的目光冷得像冰。
魏舒芳一言不发,又低下头继续舒缓脚踝。
她心里压着一口气,想要爆发。
可实际上,现在的她浑身都痛,就连额头都渗出了细汗。
莫新月得意的离开。
她上了场,冰场上响起的音乐正是《春之祭》。
魏舒芳面无表情,听着解说员感慨。
“魏舒芳和莫新月师门情深,让师妹使用了自己的成名节目!”
魏舒芳无心在意,她只看着冰场,眼里满是祈求。
——上天啊,求求你,让我坚持下去吧,至少坚持到世锦赛……
最后上场的是魏舒芳,她的自由滑曲目是《迁徙的鸟》。
飞鸟南迁,辗转应如。
表达的是迁徙之路的困难重重。
冰面上,魏舒芳用尽全力,身体却越来越沉重。
她抬脚转体,跳了一个三周,落冰的时候,昨日扭到的脚踝又一次发出哀鸣。
魏舒芳心下一惊,越发拼尽全力,在冰上旋转。
但就像曲子里那只想要起飞的鹤——飞向太阳,最终重重陨落。
魏舒芳在下一个跳跃时重心扭曲,直直就摔在了冰上!
她踉跄着爬起来,却再一次狠狠摔倒。
这一次,她挣扎着,却怎么爬不起来了。
全场寂静一片,裁判席响起哨声,医生前来抬着魏舒芳下场。
担架上,魏舒芳蜷缩着,痛得不停的抖。
可比身体更痛的,却是她的心——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世锦赛的机会了。
秦川屿就站在护栏后,看着魏舒芳被抬下场。
担架从他身边经过,魏舒芳听到他不带感情的说道:“退役吧。”
医院。
医生垂眸看着诊断书,有些不忍:“林小姐,你的脚韧带拉伤,髋部再次受损,必须马上住院手术。”
魏舒芳却似乎充耳不闻,只是沉默的望着窗外的飞雪。
良久,她才开口:“我还能滑吗?”
魏舒芳也不清楚,她问的到底是医生,还是她自己。
医生叹息一声。
魏舒芳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麻烦医生了。”
半夜。
魏舒芳突然睁开了眼睛,额上冒出细密的汗。
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清楚,止痛药又失效了。
她挣扎着用力撑在床沿,伸手去够床头铃。
终于按响了床头铃,医生很快过来。
检查了一会后,医生皱眉道:“你以前用过太多止痛药,导致身体对止痛药有了抗药性,而且……”
医生迟疑片刻,还是说:“我有些怀疑是止痛药的副作用,才导致了你的骨髓癌。”
魏舒芳靠在床边,后背传来的冷意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她沉默半晌,唇边只溢出一抹苦笑。
第二天,秦川屿来到病房。
他看着魏舒芳苍白的脸色,神色晦暗不明。
他在病床前坐下,下意识将她的药水调慢了一些,调到她以前觉得舒服的速度。
魏舒芳沉默的看着秦川屿的动作,心中一酸。
可秦川屿开口,第一句话说的却是:“魏舒芳,俱乐部已经决定让你退役了。”
魏舒芳愣了,急忙撑起身子说:“我还能滑的,等我出院就好了……”
秦川屿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黑沉一片。
他冷声开口:“不需要了,莫新月可以代替你成为更优秀的运动员。”
魏舒芳紧攥着床上的被褥,眼中悲凉一片。
她干哑着喉咙,声音带着一点她自己也没察觉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