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浅歌愣在原地。
这就是他的计策吗?将自己拱手送给他人……
顾夜恒忽略她眼底异样,自袖中取出药瓶:“这是断肠散,你侍寝之时,便将它下入酒内。”
牧浅歌缓缓接过。
听得顾夜恒笑容清朗:“牧浅歌,距大计将成仅一步之遥,你定是不会叫我功亏一篑,对吗?”
他话中其意,牧浅歌怎么会听不出来。
此次暗杀无果,她也必死!
牧浅歌明白自己不过是顾夜恒手中利刃,终有一天也会为顾夜恒去死。
但就算如此,她也心甘情愿!
牧浅歌下意识将药瓶握得更紧了些:“是。”
入宫这天。
是顾夜恒亲眼送她上的轿。
她坐在轿内,忍不住拉开轿帘偷偷瞧他。
顾夜恒长身玉立,清逸俊雅,并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虽只是匆匆一瞥,却让牧浅歌百般情绪涌上心头。
从牧家被灭门那一刻,她在这世上,相信的唯有顾夜恒一个了……
入夜。
灯火如豆,红纱似血。
牧浅歌借着跃动烛光,将断肠散小心翼翼的下入酒壶。
她瞧着酒盅之中粉末逐渐融没,快步回到了榻上,等待着顾迟。
直至红烛快燃尽,寝殿门才终于响起太监通报声——
“皇上驾到!”
牧浅歌抬眼瞧过去,发现顾迟一身黄袍,身姿挺拔。
他也正眉眼含笑地望着,四目相对,男人声音似在试探:“夜恒送的人,果然貌美。”
牧浅歌眸光微敛:“既送了皇上,臣妾便是皇上的人,往后定尽心服侍。”
她视线落在了一旁檀木桌上的酒盅,上前几步斟酒。
霎时,酒香在殿内蔓延。
顾迟抬手接起,修长指节攥着青瓷杯:“好酒。”
“若是朕喝下,岂不正如你们所愿?”
牧浅歌一怔,只见顾迟将青瓷杯朝一旁重重摔去,大手死死的钳住了自己的脖颈!
他嘴角仍噙着那抹笑意,手上却不松半分:“将你送进宫,他还真舍得!”
窒闷感袭上牧浅歌,比起生死,她更不愿叫顾夜恒计划失败!
她暗恨自己不争气,如此紧要关头竟做了顾夜恒的累赘!
局面僵持之际,忽听殿外一阵金戈铁马之声。
太监尖锐嗓音从门外传来:“皇上!不好了!懿王率兵造反了!”
下一秒,他的惨叫声入耳。
顾迟脸色瞬冷,直逼她双眸:“顾夜恒派你只是缓兵之计?!”
牧浅歌嘴角渗出鲜血,气若游丝:“是……又如何?”
这时,门被人从外破开,顾夜恒持剑走进,身后是一众士兵。
他脸上斑驳的血迹还未拭去,身上寒意逼人,眉宇间透着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严。
牧浅歌抬眸看去,心中涌上阵快意,又一瞬被酸涩压下。
顾夜恒从未对她说起今日逼宫一事。
在他心里到底是对她心存芥蒂,还是一早便打算让她为大计赴死?
牧浅歌艰涩开口:“爷……”
但顾夜恒却并未看她,径直对上顾迟的眼,声音淬了冰:“皇兄,局势已定。若你识相……”
“若我说不呢?”顾迟打断他的话,手上使力更甚。
牧浅歌喉间一痛,呼吸愈发困难。
顾夜恒掌心悄然攥紧:“你没命说不。”
顾迟察觉他青筋凸起的手掌,倏地一笑:“如若用她的命换朕的呢?”
闻言,牧浅歌视线下意识向顾夜恒看去。
她不明白顾迟为何会用她的命去威胁顾夜恒,自古影卫为主人赴汤蹈火,本是天经地义。
这是顾夜恒应得的皇位,怎能因为自己而放手?
思及此,牧浅歌艰难出声:“爷……不要……”
可话未说全,顾夜恒冷沉目光看来,径直打断:“皇兄未免将自己的命看得太轻贱。”
霎时,牧浅歌浑身气力仿佛被抽走。
所以……他从最开始便是把自己当做枚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