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都是乞丐。”
“咱们风风光光给靖安侯府老夫人送葬!”
乞丐呆了呆,“这可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能见到。”
沈律言劝不动,眼看着江稚骑着马在前开路,后面是送葬队。
后来乞丐跟她说,这天热闹啊,几乎全城百姓都来围观。棺材里是活人,还是靖安侯府老夫人,七皇子在前引路,一帮乞丐哭丧,真是天下第一奇观,简直可以彪炳史册。
快出城门的时候,谢子安紧赶慢赶的跑来拦住,江稚让人直接给架了起来扔到一边。
“好一个谢家不肖子孙,你家老人不好好奉养,让她来我门前寻死觅活,怕是你侯府养不起了吧,那本殿下就好心帮帮你,将她装棺材里埋了!”
那谢子安疾呼:“七殿下,你真要将我母亲活埋不成?”
“呵,活埋谈不上,许已经没气了。”
谢子安踉跄一下,“我这便去告御状!”
“随你告去,我父皇身体康健,你家却往我府门口放棺材,分明是寻他晦气!”
一听这话,谢子安当下脸就白了。
谢子安拦不住,还是长公主及时出面,在棺材放进坑里,正要盖土的时候给拦住了。
“老七,你你……你可真是太混账了!”
乞丐绘声绘色的说着,边说边笑,笑得前仰后合。
“你是没见,那谢子安吃瘪的样子,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最后背着吓晕过去的母亲回城,百姓却还在看热闹,只要他走过去,身后必定是轰然大笑。”
沈律言摇头叹了口气,见江稚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担心道:“宫里定也知道了。”
乞丐点头,“但宫里什么话都没说,便是觉得侯府这样做欠缺妥当。”
夜里,沈律言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了,正迷迷糊糊的时候,见一黑影偷摸过来,将两个孩子一个一个送出去,然后他钻进被窝里。
沈律言拍了他脸一下,“你怎知他们刚睡着?”
“我就在外面守着。”
“哼!”
江稚将沈律言压到身下,“老子容易么,眼巴巴瞅着屋里灯熄了,再贴着墙角听屋里还有没有动静,生怕吵醒他们,跟做贼似的摸进来。”
沈律言还想说什么,但被江稚吻住了,她推搡着他:“我与你名不正言不顺……”
“我现在是飞鹰寨二当家,你是我拜过天地的婆娘,我是你男人,名正言顺。”
一夜缠绵,翌日沈律言又起晚了。估计是听到里屋的动静,守在外面的人才进来,沈律言抬头见是谨烟。
“姑娘!”谨烟笑吟吟上前,“七殿下走的时候,吩咐咱们不许打扰您,可这都快中午了,好在您终于醒了。”
听到这话,沈律言不由脸一红。
“什么时候来的?”
“一早就来了,我和子衿一起。”
沈律言点头,她想着眼下这情势,只怕她一时半会儿的离不开容府,便让木槿给她们捎信,让这两丫头过来。
“曲姐姐可好?”
“张大哥那儿有了曲老头的消息,他带着五姑娘在肃州一带出现过,曲姐姐赶忙去找了。”
“她一人?”
“随着咱们灵云粮铺的商队去的。”
沈律言这才放心,想起小五,她不由叹了口气,本想让她跟曲墨染学本事,不想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她还跟着曲老头走丢了。
本来谢子安剿灭飞鹰寨,算是立了大功,皇上十分看重他。今日他参了江稚一本,江稚定是要挨罚的,但偏这时候有大臣上报,说是飞鹰寨在北边洗劫了一富商。
皇上脸当下一沉,问谢子安:“你不是说已将飞鹰寨匪众已全部丧身火海?”
谢子安哆嗦了一下,“臣确实带兵围了飞鹰寨,然后放了一把火,没人逃出来。”
祝清嘉上前道:“据闻那晚飞鹰寨着了一场大火,至于有没有烧死人,这可不好说,反正靖安侯表功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他们没费一兵一卒,这叫智取。”
皇上气得当堂罚了谢子安三年俸禄,至于给他讨公道的事,早抛至九霄云外了。
这事过了两日,沈律言带着砚儿和行意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木槿走进院里,迟疑了一下道:“夫人,您母亲此刻正跪在府门外。
天黑了,木槿去府门口看了一眼,回来禀报说卫夫人还跪在那儿。
“她竟还要逼我!”沈律言悲愤道。
“姑娘,咱不理她!”谨烟极力忍着,但还是带着哭腔,“这世上哪有这样的母亲,非要逼死自己的女儿!”
沈律言靠着门前的木柱,一整天了,心一直痛着,仿佛什么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着。
木槿叹了口气,“奴婢刚给卫夫人送了一碗参汤,她谢七殿下赏赐,但不肯喝。”
“让她饿着,姑娘这一整天也没吃过东西呢。”谨烟气道。
又过不久,江稚办完差事回来,见到卫夫人,先吃了一惊,再上前劝她,好话赖话说尽,她就只有一句:请七殿下还我女儿。
对付谢老婆子,江稚可以耍狠,但对卫夫人,毕竟是沈律言的亲娘,他不敢使。
回到院里,见沈律言靠着木柱,眼睛又红又肿的,也不知哭了多久。他上前将人抱住,低头亲了亲。
“我这就把她弄回侍郎府。”
“没用的,她还会来。”
“我把她打晕了。”
“总有醒的时候。”
“我……”
沈律言靠在江稚怀里,长叹一声:“我没跟你说过吧,那晚是我爹娘将我送到谢子安手里的,他们知道谢子安是个什么东西,知道把我送给他等于将我送进火坑,可为了卫家颜面,为了我父亲能官复原职,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江稚咬牙,“我给你报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