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微博，我都看见了。”
苏曦掩住喉咙里的苦，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见顾清墨变化的脸色，她积压许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顾清墨，你从没爱过我，为什么不早对我说？我陪你的这两年到底算什么？”
最后一句已是带了哭腔，苏曦握紧拳，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止不住的在抖。
一连两个问句向顾清墨砸去，他看着苏曦发抖的肩膀。
这是恋爱两年来，顾清墨第一次看见苏曦哭。
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两人的沉默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顾清墨松了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尊重你。”
我尊重你……
苏曦呆呆地看着顾清墨起身离开的背影，心一阵发空。
她视线渐渐模糊，再忍不住，泪水顺着灰白的脸庞落下……
苏曦和顾清墨分手的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经开大学。
从前就有不少人一直盼着他们分手，现在得偿所愿，四周的嘲笑更加变本加厉！
苏曦没有理会那些幸灾乐祸的声音，沉默着走出教室。
就在回寝室的路上，她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喧闹，像是有人高喊着‘顾清墨’的名字！
苏曦下意识循声看去，不由一怔。
在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中心，她赫然看见林姝直接踮脚吻上了顾清墨！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
林姝的话语张扬又直接：“清墨，我们复合吧！”
顾清墨还未从惊讶中回神，视线一扫，突然看到了人群里的苏曦。
剩下的话，全淹没在了苏曦失望的视线里。
她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心中酸痛万分。
才分手第二天，顾清墨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林姝在一起吗？
她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馨的场面，像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苏曦，她当初有多自以为是，以为顾清墨会喜欢上自己！
在情绪决堤的那一瞬，苏曦先忍不住转身逃离。
顾清墨见状，刚想抬脚追上去，却被林姝拉住。
“清墨，你还没有回答我！”
心底的不耐瞬间涌上来。
顾清墨甩开她的手，视线如冰：“我从没有想过要跟你复合。”
落下这句话，他不再理会林姝错愕的表情，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另一边，女生寝室里。
苏曦刚关上门，眼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
寝室的人还没回来，昏暗寂静的房间掩藏了她的狼狈。
快要窒息的疼不知道缓了多久，一旁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苏曦沉默拿起，上面正是辅导员发来的短信：“苏曦，今年去英国做交换生的名额还剩一个，你这次要不要考虑一下？”
在去年的时候，辅导员也曾找她谈过交换生的事情。
但那时她因为顾清墨而拒绝了，现在……
苏曦深吸口气，回复：“老师，我愿意去英国。”
……
转眼，到了出发那天。
苏曦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只留下顾清墨送的物品。
准确来说，应该是送给“林姝”的……
心里微不可闻地抽了下。
苏曦提起行李箱出门，正好撞见李禾回来。
两人同顾一怔，李禾有些尴尬的开口：“小曦……”
这是那次争吵后，她们的第一次谈话，不想，却是告别。
苏曦努力撑起嘴角：“李禾，你是我在学校唯一的朋友，我不想连离开的时候没办法对你说一声再见。”
李禾喉咙一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曦苦笑：“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宿舍。
李禾看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心底五味杂陈。
……
另一边。
顾清墨靠在走廊上，点亮手机屏幕，看着苏曦的聊天框。
他手指悬空片刻，还是选择了息屏。
舍友见他这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怎么，苏曦还没联系你？”
顾清墨更加心烦意乱。
以前的苏曦可从不敢晾他这么久。
舍友点了根烟，嘲笑：“当初人对你好你不珍惜，前女友回来了你也没分寸，现在知道过火了吧？”
“你再不主动，到时候苏曦真打算分手了，有你后悔的。”
舍友还在喋喋不休，顾清墨的心却也渐渐明朗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给苏曦发了微信，却只收到了红色感叹号提示。
顾清墨眉间一紧，心里徒然不安起来。
他没在听舍友的唠叨，转身夺门而出。
他一路跑到苏曦宿舍，就见李禾抱着苏曦留下的纸箱走了出来。
纸箱里的玩偶，首饰，摆件……一件一件，都是他送的。
看着这些，顾清墨越来越心慌：“苏曦去哪儿了？”
李禾嗓音哽咽：“小曦已经去英国做交换生了。”
刹那间，顾清墨心一阵发空。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心尖悄然溜走。
许久，他哑声再问：“她说什么时候回来，我等她。”
而李禾摇了摇头，一字字坚定道：“苏曦说过……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三年后。
助理蒋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顾清墨进了郎成医院。
院长道：“顾总，这次我们医院请来了英国有名的外科医生，她马上就上来。”
“嗯。”
顾清墨口气极淡，对于自己的这双腿，他早就不在意了。
门口脚步声停下，顾清墨漫不经心的抬头。
竟然是五年未见的苏曦！
眼前的女人穿着雪白的医生服，纤巧窈窕的身形站得笔直，一头棕色长卷发扎起，显得干练无比。
苏曦的五官即使经过五年，也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清丽的脸，只是多了几分女人的风韵。
要说最大的变化，那就是……
眼神。
那双曾经永远只装得下顾清墨的眼睛里，如今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淡漠。
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但顾清墨冷寂了五年的心，再次燃起了火焰，烫得他牙齿都咬的死紧。
顾清墨心中一痛，下意识就想起身。
但双腿的无知无觉显然无法让他站起，他最终，只是有些颓然的坐回了轮椅上。
这是助理蒋明第一次见他失态，反应过来后很快扶住他的背。
顾清墨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视线如两道光柱一般射向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曦没有反应，像是不知道顾清墨质问的是她一般。
院长今年已50有余，自是见多识广，看出来两人之间必定有些什么，便开口缓解气氛。
“顾总，这是刚从英国回来的医生，尤为擅外科，以后她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了。”
苏曦这才有反应，礼貌地对顾清墨伸出手：“你好，苏曦。”
顾清墨瞬间明白，苏曦是在装作不认识他。
刚刚还沸腾喧挠的心脏慢慢冷了下来。
心中千万思绪升起，最终尽被他压下。
他眸色幽暗，隐隐有暗火燃动，但也只能暗暗咬紧牙，伸手回握：“顾清墨。”
他握住苏曦的手暗暗用力，似乎要将无法说出口的话全传递手心。
两手相触，熟悉的记忆再度传来，两人皆是微微一愣。
苏曦使了力气才挣开顾清墨的手。
院长见状，点点头：“那好，医生你就先了解一下病人情况，我还有其他病患要见，就先走了。”
“好的，院长。”
待院长离开，苏曦打开病例册细细翻阅。
顾清墨看着她靠在桌边，低眉的模样，蓦地让他想起了读研时，苏曦坐在图书馆内，阳光照在她发上，她却浑然不觉，依旧专心致志。
那样岁月静好的模样，原来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心下一动，便对蒋明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
蒋明正欲离开，苏曦却阻止了他。
“我想没那个必要吧。”
苏曦将病例册放回桌上，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还是淡淡的，显然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
“顾先生的情况我到医院时就有所了解，双腿因车祸导致腿部神经受损，以至无法走路。”
“我在国外主修外科，虽不能百分百保证让顾先生完全康复，但也有7分把握，希望在以后的治疗中，顾先生能够配合。”
苏曦明明是在对着他说话，但顾清墨却觉得，她的视线，一刻也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她怎么能如此冷静？
五年前她不告而别，甚至一条信息都不曾有过。
这五年他备受煎熬，却只是换来一句顾先生？
顾清墨放在轮椅扶手的手越收越紧，终于，他凝望着她：“你想和我装陌生人，但你在见我之前就看过我的病例，你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要来当我的主治医生？”
顾清墨紧盯着苏曦，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松动。
哪怕只有一点，也说明苏曦还是在意她的。
但很可惜，他没有。
苏曦从容不迫，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顾先生，请你搞清楚，我现在是医生，如果因为病人的身份而选择不去医治，岂不是违背了医者仁心的道理？”
“更何况……”她走向门口，拉开门把手，回头顾视线看向顾清墨。
光聚在她眼中，让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和顾先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苏曦关上门。
站在一旁的蒋明，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屋内冷了几分。
蒋明不禁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顾清墨，只看到他半张脸陷在阴影里，面色阴沉的可怕。
……
苏曦出了院长办公室，到了无人的走廊拐角，终于敢大口呼吸。
她刚从国外回来，在得知第一次要接手的病人就是顾清墨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顾清墨会出车祸？甚至严重到无法走路？
她脑中有太多问题，但是最终，她只是摇头将那些想法晃出脑海。
五年前顾清墨的所作所为，几乎让她整颗心破碎。
苏曦自以为这五年让她变得铁石心肠，所以面对院长的请求，她没有多做犹豫，便答应了。
只因为她觉得，她面对顾清墨顾，不会再有别的感情。
但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在见到顾清墨的第一刻，她的心，还是不可抑止地疼了一下。
顾清墨蓄着短发，脸看起来更瘦了些，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漠，眼窝深陷，衬得眉目更加深邃。
特别是看到他在见到她顾，努力起身却无能为力的那一幕，刺目无比。
但她在国外五年，不仅学会了医术，连伪装这门课，也学得精通。
所以没有人任何发现她的情绪波动，包括顾清墨。
苏曦靠在墙面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渐渐回神。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越来越浓，钻入她鼻尖，让她大脑清醒不少。
五年前的回忆争先恐后的涌进脑海，苏曦直起身子，整理了因动作而变得有些凌乱的白大褂，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科室走去。
她告诉自己，她和顾清墨之间早就结束了，如今他对于她来说，只能是一个需要尽职的病人罢了。
医院外，碧空如洗。
但蒋明却明显发现，顾清墨的心情，并没因为这晴朗的好天气而有一丝好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