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温柔,从他们结婚后,陈秀琼便再也没感受到过。
抿紧唇,她低头继续写字,耳朵却抑制不住的红了。
江海涛也看着陈秀琼灯下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发现她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绣花枕头,除了她之前说的流利的英文,陈秀琼本人更是十分好学……
江海涛没察觉自己对陈秀琼的态度一天天转变,连产检都开始主动陪着去了。
这之后,陈秀琼在江海涛的指导下做好了初步的计划书,她准备开个川味火锅店,前世,各种川味火锅遍布全国,可见商机。
最重要的是,她尝过一次大厨李伟成的秘制火锅,对那个味道有着十分的信心。
正当她踌躇满志,准备第二天就去找李伟成商量创业的事时。
当天晚上凌晨,家里的大门被‘嘭嘭’敲响。
江海涛起身开门,发现竟是陈秀琼的弟弟和妹妹,而此时他们满脸都是眼泪。
江海涛微皱眉。
陈秀琼听到她们的哭声,连忙走了出来:“你们俩怎么来了?”
她擦掉他们脸上的眼泪,心里无比慌乱。
陈秀琼的妹妹哭着道:“姐,大哥被警察抓走了!”
警察局。
警察对着询问的陈秀琼说:“陈东涉嫌藏违禁物品,被拘留。”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陈秀琼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大哥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警察看她是孕妇,便安抚道:“这件事,我们也还在调查中,现在只是暂时收押,你不要太激动。”
陈秀琼相信警察肯定会查出事情真相,可那是她亲大哥,她怎么能不急。
就在这时,江海涛突然问警察:“能告诉我们具体是什么违禁品吗?”
警察犹豫了几秒才开口:“是像椿药一样的东西,你们平时有听他说过吗?”
两人俱是一愣,想到了几个月前那一次‘意外事故’。
江海涛眼中的神色彻底冷下来,淡淡回答警察:“没有。”
因为不能探监,陈秀琼只好跟着江海涛离开警局,这一次,江海涛没有慢下步子等她,陈秀琼艰难的挺着肚子跟了上去。
上了车,陈秀琼有些慌乱地抓住江海涛的衣角解释:“你相信我,下药的人真的不是我。”
江海涛却不理她,直接抽出衣角,发动了车子,一句话也没说。
陈秀琼缓缓收回手,心沉入冰底。
回到家,陈秀琼打起精神安慰弟弟妹妹,又准备好午餐。
饭桌上,江海涛一直冷着张脸,陈秀琼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一下降到了最初的样子。
弟弟妹妹感受到压抑的氛围都低着头扒拉碗里的米饭,陈秀琼见状,夹菜放进他们碗中:“多吃点,别担心,大哥很快就出来了。”2
弟弟妹妹红着眼点头,江海涛却在这时放下筷子,冷冷道:“我吃完了。”
说完,他径直起身走进书房。
陈秀琼看着弟妹们仓皇的眼神,心口如刀搅。
饭后,陈秀琼轻轻敲响书房的门,江海涛的声音传来:“进来。”
陈秀琼端着水果走进,踌躇地开口:“吃点水果吧。”
闻言,江海涛头也不抬:“我不需要。”
陈秀琼沉默了一下又开口:“能让我弟弟妹妹先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吗?让他们回到村里住我实在是不放心。”
江海涛眼眸一压:“你这是要把这个房子变成你家吗?”
陈秀琼愣住,感觉心里被刺了一刀:“如果你介意,那我们找个旅馆住。”
下一秒,江海涛又冷冷道:“你都带过来了,我还能将他们赶出去?”
陈秀琼垂下眼,攥着的手一紧,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接着,江海涛冷漠的开口:“出去。”
陈秀琼眼神黯淡的走出书房。
晚上,陈秀琼安顿好了弟妹才回到房间休息,她躺在床上,可等到月亮高高挂起,卧室的门也不曾被打开。
之后几天,陈秀琼每天都会去警局。
警察们见她一个孕妇不容易,便也查的快了些。
这天,陈秀琼刚到警局,警察就跟她说:“我们根据村民举报,抓到了一个曾经在你们村流窜的流氓,审问之后他就交代了罪魁祸首,是个叫郑婉婉的女人,你认识吗?”
陈秀琼无比震惊,喃喃道:“认识。”
警察就说:“那你在警局等等,我们队长已经带人去抓人了,等等就回来了。”
陈秀琼满心疑问,有些坐不住。
当听到外面警笛长鸣,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郑婉婉被带下警车就看到站在路边的陈秀琼,瞬间停住了脚步。
陈秀琼开口质问:“郑婉婉,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哥?”
郑婉婉瞪着她:“要不是你那天突然出现,和海涛哥在一起的应该是我!要不是你哥上门逼婚,嫁给海涛哥的人也该是我!”
陈秀琼愣住了,她没想到郑婉婉喜欢江海涛居然疯魔到了如此地步。
她摇摇头:“没有我,他也不可能喜欢你。”
因为江海涛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女人,谁也撼动不了。
她压下心中苦涩,冷下脸开口:“而且你做了这种事情,他就更不可能喜欢你了。”
郑婉婉看她的眼神变的凶狠:“那是因为有你一直缠着他!”
她余光看到不远处驶来一辆车,看着车越来越近,她突然暴起推开警察,发了疯似的一下用力撞向陈秀琼!
陈秀琼猝不及防地被撞得倒退几步,耳边传来车子刺耳的鸣笛声!
下一秒,陈秀琼被车狠狠撞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身体传来痛感,而肚子上的疼痛最为剧烈。
她感觉不断的血从下腹流出,有那么一瞬,她好像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她想抬手摸摸肚子,却发现手根本就动不了,嘈杂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她眼角流出一滴泪,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陈秀琼才又有了意识。
她拼命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护士在一旁给她换药瓶,她艰难的开口,嘴唇传来被撕裂的痛感:“我的……孩子还好吗?”
护士听到声音,立马惊喜转头:“你醒了!”
看着陈秀琼凄切的眼神,护士不忍道:“你都差点没命了,孩子怎么保得住……”
陈秀琼大脑一片空白,她艰难伸手摸向肚子,感受到小腹的平坦,眼泪无声的从眼尾流下来。
护士连忙安慰:“你现在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孩子以后总会有的。”
不可能了,她和江海涛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
这个孩子,她永远失去了他。
是她没有保护好他,让他的结局还是像上世一样。
陈秀琼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消失。
护士又说:“我再去联系一下你的家属,你先好好休息吧。”
话必,护士就出去了。8
这个病房住了四个人,除了陈秀琼外,都有家人在旁照料。
见陈秀琼醒了,旁边床的大婶立刻搭话。
“大妹子,你都昏迷两天了,你家里怎么都没人来看看?”
陈秀琼回了神,摇摇头:“我不知道。”
大婶啧啧两声:“可能是你孩子没了婆家那边有意见,可连你老公都不来看看你,也实在太心狠了,我看你啊还是快点联系娘家吧。”
陈秀琼攥紧被子,沉默了。
耳边大婶还在说着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江海涛没有来,陈秀琼觉得自己早有预料,因为前世她流产后,他也没有来。
可心口的位置却有种撕裂般的痛。
第二天,江家才来了人,来的却是江母。
江母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陈秀琼,罕见的没有横眉竖眼,反而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婉婉那孩子会这么恶毒,幸好你人没出事。”
陈秀琼鼻尖一酸,哑声喊了句:“妈。”
却听江母又说:“不过也算歪打正着,这孩子现在没了对你和海涛都好,这样离婚后也就没牵扯了。”
陈秀琼一愣,看着江母从包里拿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几个字——离婚申请书!
江母把离婚申请书放到陈秀琼面前:“这离婚协议是海涛让我给你的。”
“你也不要怪他不来见你,本来就是你自己用这个孩子赖上的我们家,现在孩子没了,这就是天意。”
‘天意’两个字刺中陈秀琼心中最深处,她沉默的听着江母好似语重心长的话:“你还年轻,以后找个和你相配的人结婚,不要再好高骛远……”
陈秀琼拿起离婚申请,看着申请人上熟悉的‘江海涛’三个字,突然打断江母。
“我想要见见他。”
江母故作慈善的面孔露出不悦:“还见什么?你签了就是!”
话落,她发现自己语气太过着急,又放缓声音:“他现在没空,你现在这样也出不了院,这样吧,你再想想,我过几天再来拿。”
说完,江母便起身离开。
陈秀琼又在床上躺了几天,江家没有再来人。
在隔壁床大婶一日比一日同情的眼神中,陈秀琼感觉自己能起身后,就忍着浑身痛楚离开了医院。
走到街上,到处都能听见烟花爆竹声。
看着哈哈笑着跑来跑去的小孩们,陈秀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就要过年了。
天下着雪,她身上没有钱,走了很久才走回江家。
陈秀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到这儿的,她只是,想见见江海涛,有些憋了两辈子的话,她一定要说。
江家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陈秀琼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门开了,一个她上辈子无比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于雪看着眼前狼狈憔悴的女人,神情疑惑:“不好意思,您找谁?”
陈秀琼浑身有些发冷,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江海涛在吗?”
“海涛去送年礼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陈秀琼看着于雪比起9年后更为青春秀雅的模样,忽的想起之前有一日在家门口看见的,在江海涛车上拥抱他的身影。
原来,当时那个女人就是于雪。
陈秀琼心口缓缓抽痛,她抿紧了唇哑声问:“你和江海涛,是不是在一起了?”
于雪一惊:“没有没有!还没有啦,他还没离婚呢,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的!他只是看我在国内孤单,才请我来过年的……”
于雪越说越小声,脸也红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陈秀琼喃喃开口。
原来兜兜转转,人和人的姻缘,还是在按上天注定好了的路在走。
江海涛和于雪,本就是注定在一起的人,而她陈秀琼,从来只是这段感情中的插曲。
那些本想要和江海涛说的话,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
于雪看她脸色苍白,忍不住说:“要不,你进来等他吧,外面太冷了,进来烤烤火……”
“……不了。”
陈秀琼回过神,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于雪:“于小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江海涛。”
她语气真挚:“祝你和他,之后幸福快乐。”
这段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就在此刻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