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华庭小区。
本该闲适的午后，此刻却气氛紧绷，压抑至极。
客厅内，一道含怒的男声乍响：“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厉墨宸倏然起身，看着程念念，深邃眼里的不耐毫不掩饰。
又是这句话。
结婚四年，从一开始的蜜里调油，到现在动辄吵架，程念念已经记不清从厉墨宸的嘴里听到过多少次这句话。
她尽量保持冷静：“世科临签约前突然变卦要求加点，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的问题。更何况世科这个案子的委托律师根本就不是你，为什么要插手？”
厉墨宸一脸冷然：“难道要任由你欺负我们律所的实习律师，让她受尽委屈？”
程念念脑子一嗡，一切的不理解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她用力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的脆弱被他看见。
“所以，你做这些是在为你的小律师报仇打抱不平？”
厉墨宸皱眉看着她，表情越发不耐：“这些不重要。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不想因为公司的事和你在这里吵。”
这话一出，程念念嗓子突然像被捏住了般，说不出话。
明明一开始做出吵架气势的，是厉墨宸。
怎么现在却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静默间，厉墨宸再次开口：“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吧。”
说完，他转身朝外走，却在扯开门的瞬间，顿住了脚：“程念念，你没发现你变了吗？变得不可理喻！”
话落，门砰的一声关上，狠狠砸在程念念心间。
她茫然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
那是自己特意为厉墨宸做的摩卡，他却一口都没有动。
程念念默默伸手将冷掉的咖啡端起来，全部喝光。
她从来都不爱喝甜口咖啡，咽下满嘴甜腻，心里却愈发闷痛。
她环顾着两人的爱巢，随处可见的都是与厉墨宸之前的恩爱回忆。
程念念压着自己发涩的心口，忍不住开始反思。
真的是她太小题大做了么？
也许就像厉墨宸说的，不管什么样的事，他们都不该在家里争论。
程念念深吸一口气，翻出厉墨宸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十多秒，才被接通。
程念念放柔了声音：“墨宸，晚上有一场同学聚会，一起去吧。”
厉墨宸嗤讽声立刻传过来：“怎么，让大家都来看你怎么跟我无理取闹？”
程念念心狠狠刺痛一下，她的主动服软，人家并不领情。
她抿了抿唇，声音越发轻缓：“刚才是我钻牛角尖了，抱歉。”
电话那头傲慢的语气一顿，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道歉。
沉默半秒，厉墨宸一副施舍的语气回了句“晚上再说。”就挂了电话。
听筒显示盲音，程念念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而另一只手上的文件已经被攥变了形。
呆坐很久后，她拿起茶几上一本挂式计分簿。
一页页翻过去，上面一片鲜红满满的“-1”。
程念念看的心里发苦，末了，还是拿起笔默默添上一笔——“减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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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看着计算下来最后的只剩“50”的分数，程念念蓦然心里一酸。
记得最开始把本子放在这里的时候，厉墨宸还好奇问过“这是什么？”
她当时很认真的回答：“这是给你专设的计分板，满分一百，你让我失望难受一次，我就扣一分。”
“等到分扣光了，我就会离开，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厉墨宸为此还放下豪言：“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有机会在上面扣掉一分！”
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不在意，越来越漠然了？
呆怔了很久，程念念才敛起情绪工作。
直到夜幕降临，电话响起。
看着屏幕上的“老公”两字，程念念立刻拿起手机接听。
还没开口，就听到厉墨宸冷硬的话：“我还有个案子没忙完，你自己先过去吧。”
话落，通话戛然而止。
程念念连一个“好”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看着屏幕上短到不过5秒的通话记录，将满腔的苦涩生生咽下……
正五星级空中花园酒店。
程念念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热闹的宴场，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包厢门上。
同学聚会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厉墨宸还是没有来。
出神间，厉墨宸的好友吴巩走过来：“小师妹，怎么没跟墨宸一起来？”
边上站在一起的同届校友跟着起哄：“就是，以前每次聚会都要被秀一脸的恩爱，今天你们夫妻居然分开行动了！”
程念念放在包包下的手微微攥紧，强撑着笑：“墨宸还有个案子没结束，我就先过来了……”
然而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推开。
厉墨宸从外走进，声音低沉：“抱歉，我们来晚了。”
程念念下意识抬头，本来欣喜的表情却在看到他身旁站着的人，冷却了下去。
无视了程念念，厉墨宸转身对好友们介绍身边的人。
“这是我们律所的实习律师夏穗，也是我们的同校学妹。”
厉墨宸的几个好友互相对视一眼，客气的跟学妹打起了招呼。
后面的聚会上，厉墨宸一直带着夏穗和在场的人寒暄，互动，完全把程念念忘在了脑后。
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夫妻的，以至于看向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复杂。
程念念掌心攥紧，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
一直撑到晚宴结束。
送走了其他同学，厉墨宸终于看向程念念：“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先送夏穗回家，她住得远，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然后便带着人上了车，疾驰而去。
程念念孤零零的站在黑夜中，望着那猩红的车尾灯，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回。
那里还是她的家吗？
时间跳到零点，手机也突然响起。
接起，就听男人声音传来：“怎么还没回来？”
程念念迎着冷风，不答反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带她来？”
“都是一个学校的，怎么了？”
他语气太过理直气壮，程念念却没办法维持冷静。
“那你有没有想过同学会怎么想？他们会怎么看我？你知不知道我今晚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句一句，压在心里的质问在这一刻像是开闸的洪水，再也收不住！
电话那头，厉墨宸脸色也越来越沉：“程念念，大晚上的你非要吵架吗，烦不烦？！”
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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