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衬着脸庞，顾清晓却许不出愿，只有一句自嘲。
“看啊，顾清晓，你只会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像是逃离，顾清晓没有收拾这些残局。
只是拖着一箱酒回了卧室。
插上放映机的那一刻，结婚时的视频投屏在白墙上。
一身西装的沈川忱那么帅气，也是顾清晓最喜欢的模样。
啤酒酸苦，这是顾清晓第一次喝。
她还记得，两人婚宴上，沈川忱为了不让她喝酒，一个人将所有的敬酒都扛了下来。
平常那么温润的一个人，却为了一杯酒和宾客辩驳得面红耳赤。
可这样好的沈川忱，不见了。
顾清晓一口一口灌着酒，冰凉的液体划进喉咙，最后化作滚烫的泪从眼角溢出。
就这样，一瓶一瓶，不知时光。
这晚，顾清晓久违的做了场梦。
梦里，反复重复的是那九世的沈川忱，亲口对她说：“我不爱你。”
霎时，梦醒。
眼前突然出现的沈川忱却让顾清晓以为，还在梦中。
沈川忱看着地上倒歪的空酒瓶，皱眉看着顾清晓：“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一瞬间，顾清晓清醒了过来。
“沈川忱，你来了。”
“你来晚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闻言，沈川忱眼中闪过抹歉意：“我忙忘了，抱歉。”
面对这句话，顾清晓已经不知道能回应什么了，只能沉默。
沈川忱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尴尬：“我就是来看看你，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就转身往外走。
下意识的，顾清晓追着他走了出去。
然而，沈川忱没有丝毫停留，关门离去。
门砰然关合。
顾清晓怔望着那扇门良久，转头看向桌子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蛋糕。
她强压着喉咙的颤抖，从回忆里扒出过往沈川忱为自己庆生时的模样。
最后，模仿着他的笑意，说出了那句祝福：“柠柠，生日快乐。”
第十章 放弃
这天之后，顾清晓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
幼儿园，家里两点一线。
沈川忱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只有每天早上醒来时，眼角的干涸泪痕提醒着她那一场场隔世经年的梦。
……
这天。
幼儿园组织了一场野外郊游。
顾清晓和其他三位老师一起带队，乘坐学校大巴前往郊外。
正值春日，天上太阳耀目，地上绿草如茵。
一切都美好的让人沉醉。
直到半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才带着孩子们准备回校。
顾清晓站在大巴车门口，一个一个数着上车的孩子。
到最后，却发现少了一个。
“顾晨晨呢？”顾清晓看向其他三位老师。
但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顾清晓生怕自己数错了，忙上了车：“顾晨晨？你们有谁看到晨晨了？”
车上的孩子都摇头。
只有一个小姑娘举着手说：“唐老师，晨晨说他的皮球落在草地上，回去取了。”
闻言，顾清晓松了口气。
将车上的孩子托付给其他三位老师，她就返回草地，去找顾晨晨。
然而还没过马路，就看到正往过走的孩子。
他带着黄色的渔夫帽，怀里正抱着皮球，一步步走过来。
顾清晓忙往过走。
而顾晨晨见到熟悉的老师，也扬起抹笑，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唐老师……”
然而，他话还没落音。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车鸣笛响。
顾清晓看过去，就瞧见一辆汽车正直直的冲向顾晨晨！
“晨晨！”
刹那间，顾清晓什么都顾不上，忙朝顾晨晨跑去，一把将他推回了路对面。
而自己，却被冲过来的汽车，直接撞飞了出去。
身体砸在地面上的一瞬间，顾清晓只感觉到一阵被碾碎的疼，便再没了意识……
上海医院。
急救室里，医生和护士正在急救。
顾清晓躺在手术台上。
刺眼的手术灯照着她满是鲜血的身体。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医生护士他们的对话。
“患者胸骨碎裂，肺部充血，急需手术，联系到家属了吗？”
“没有，患者父母离异，两方推诿，都说忙。”
“剩下一个备注为“沈川忱”的联系人，不知道和患者是什么关系。打了几通都被挂断了，之后也没有人接。”
听着这些话，顾清晓眼角滑下一滴泪。
曾经，心理医生告诉她，人活一世，总有人是惦念着你的。
所以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要好好的，坚强的活下去。
但这世上啊，总有一些人是被舍弃，被放弃的。
比如自己。
回顾一生，她不曾了解父母的感情，是一个失败的女儿。
也不曾得到沈川忱的爱，是一个失败的妻子。
如今父母各自生活，沈川忱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爱。
所有人……都不需要她了。
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死在这时，是最好的结果……
她，想放弃了。
有人说，人活着就是凭着一口气，气没了，人也就没了。
而此刻，顾清晓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滴——”的一声。
心电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而顾清晓冰冷苍白的手，也从手术台上重重垂落！
上海大学。
下课铃响起，沈川忱掏出因为在课上响了太多次，被自己静音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顾清晓的备注。
距离顾清晓生日那天过去很久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联系。
沈川忱从没想过她会主动联系自己。
迟疑了下，他选择回拨回去。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
“柠柠，怎么了？”沈川忱平声问着。
然而淡定的神色，却在下一秒深沉起来。
只听到电话里陌生女音传来：“我是上海医院的护士，请问您是顾清晓女士的亲人吗？”
沈川忱心跳倏尔停了一拍，心底莫名不安起来。
他不自觉收紧手：“我是。”
“很遗憾的通知您，顾清晓女士于2月28日18点17分逝世。”
“死因：心脏骤停！”
第十一章
沈川忱的大脑一瞬空白。
什么？
刚才那个人……说什么？
谁死了？
脚底下像是升起一股寒气，顺着爬上了背脊、头皮，最后蔓延全身。
沈川忱怔愣在原地，心脏越来越快，被恐惧和不安挤满。
骗人，一定是骗人的！
正晃着神，教室门口走进来个人，是苏雅。
她走近，见沈川忱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怔了怔：“阿衍，你怎么了？”
沈川忱双眸失神地看了苏雅一眼，眼前浮现的却是顾清晓的脸。
顾清晓怎么会死？这不可能！
他手指一松，教案散落一地，而人却冲了出去。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苏雅瞠目结舌，等她回过神想要追上去的时候，走廊里早就没了沈川忱的身影。
她愣在原地，眉心深深皱在一起。
另一边，沈川忱一路快跑到停车场，刚启动车子就踩下一脚油门。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去医院，证明顾清晓没死！
在凌迟般的焦躁中，车速直奔一百八十码。
冲向一个十字路口时，直行的绿灯只剩几秒，即将变红。
沈川忱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眼眶里一片血丝。
他没减速。
在听到顾清晓死讯的那一瞬间，沈川忱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而他的所有耐心，都在此刻消磨光了。
于是，沈川忱没能看到右边那辆加速的车。
“咣——”
巨大的撞击声在寂静中响彻天际，惊起路边树枝上栖息的鸟儿。
车轮在柏油马路上摩擦出长长一段距离，刺耳的刹停声几乎穿透耳膜。
可还没完。
在冲击力下，沈川忱的车身反转重重砸在地上。
下一秒，温热的血顺流而下，将他的眼前染成一片血色。
沈川忱浑身都在疼，骨头像是被压碎了。
他费力地睁着眼，每一次呼吸都扯动伤口。
不能停在这……顾清晓还在等他！
沈川忱用力咬紧牙关，扒着车身想要把身体从重压下挣脱出来。
可到底，还是力不从心。
最后一丝力气用尽，沈川忱的意识彻底涣散。
眼皮越来越沉，他再也支撑不住。
但就在沈川忱快要合上眼的那一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亮起。
他皱着眉看去，却在下一刻被依誮吸进了那白光里。
紧接着，沈川忱看见了一扇门。
他站在门前，鬼使神差地伸手推开了它。
“公主驾到——”
紫禁城午门处，一架雍容华贵的轿辇缓缓驶出。
两队禁卫军披甲执戟，跟随其后。
原本繁华热闹的长街上此刻鸦雀无声，百姓跪于两侧，场面严肃而庄重。
轿辇之上的公主金冠凤披，红纱掩面，眼尾一抹朱砂痣红得妖冶魅惑。
倏尔刮起一阵微风，将那红纱吹扬。
好美的容颜，似天女下凡。
然而风落之时，却突生变故，跪伏的百姓中突然杀出几道身影。
寒光闪过，一把刀直直刺向公主！
眼见那利刃逼近，可下一瞬，竟被挑开打落。
公主处变不惊地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禁卫军，红唇微启：“你叫什么名字？”
那禁卫军击退刺客，侧身拱手而跪：“属下，沈川忱。”
第十二章
“呼、呼……”
沈川忱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坐起身时，他胸口中心脏仍狂跳不止，浑身上下也被冷汗浸透。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但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公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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