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转着钥匙。
「他当初和我交往时候，从不让我上三楼。也不让我碰别墅的任何东西。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地下负二层，上面一层是停车场，从外表上看，根本不会发现地底下还有一层。」
我醒来时就已经出现在这，只是感觉这个屋子阴冷潮湿，也没啥通风口，原来是在地下。
「而这些被杀害的人，尸体要么被绞肉机搅碎冲进下水道，要么被丢进最里面的一个储物室。」
唐初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走到门口用钥匙将门打开。
我跟着她出了门，一直走到一个死胡同一样的角落，不知道唐初在边上按了什么按钮，原本是正常的墙面突然打开一个两人可进的入口。
刺鼻的尸臭扑面而来，我皱着眉用袖口掩住口鼻。
走廊上的光透过入口投射到屋里。
二十平方米大的地方堆了五六个尸体，显得十分拥挤。
而这些人死法不一，时间久一点的已经看不出模样，身上布满了蛆虫，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白骨。
最新鲜的一副尸体，也已经在淌尸水。
而在这之中，我也看见了那个被吊住脖子失血过多去世的女人。
尸体腐烂会产生很多有毒气体，我示意唐初将门关上。
直到走到储物室的另一头，我才放开袖口小口地呼着气。
唐初的面容明显有些不适，但我做法医这么多年，这些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
「章明辰可真够狠的啊。」
不怪唐初，任谁看见那样一幅场面都会忍不住犯恶心。
虽然每个人的死法不一，但是还能看清模样的女人，下体都被针线缝合起来，而且从伤口冒出的血水来看，是人还活着的时候生生缝住的。
「你之前说过他要杀十个人？」
我想着那些人的死法，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嗯。」
大部分的杀人犯在进行犯罪时候，要么出于一种生理上的冲动，要么因为环境因素等的影响。
而章明辰的杀人动机，明显没有只是出于生理冲动而杀人这么简单。
3
唐初不知道又在哪按了什么开关，原本四周封闭的地下终于露出了一个可以往上走的暗道。
我不禁挑了挑眉。
「章明辰连这个都能告诉你？」
唐初耸了耸肩：「你知道像他这种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自负。
「他笃定我会死，所以即便被我看到他的秘密也无妨。」
「所以我现在更加好奇，他藏在三楼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唐初见我走得慢，又返回来牵我的手。
「别看了，我现在真挺好奇三楼上有什么。」
说完，唐初摇了摇手上拿着的钥匙。
走到地面上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虽然尸体都被集中放在储物室里，但是地下的空气本来就不太流通，况且待的房间还有没处理干净地血水，浑浊的空气让我整个人都感觉恶心，现在终于清醒了些。
唐初对这些到不是太在意，只一个劲地拉着我往三楼走。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让我惊奇的事是，别墅的花园里居然还种着一片玫瑰。
是一栋处于郊外的别墅，难怪死了那么多人也没人发现这。
楼上的布局倒像是一个正常人经常居住的地方，走廊上的扶手居然也不见一丝灰尘，看来应该有人经常打扫。
可是章明辰一个杀人犯，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小事。
还不等我多想，唐初已经拉着我站到了三楼的位置。
她直接越过前两个房间，径直走向左边的卧室。
秘密被发现的时候，眼里的兴奋是隐藏不住的，可我站在身后却没看见唐初眼里露出的光彩。
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卧室。
唐初皱着眉头，显然不相信这只是一间正常的卧室。
从门口摸到床边，每一个角落她都恨不得用显微镜放大来看。
直到我们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唐初用手摸了摸侧颈，嘴里低喃道：「上一次，我还没打开这扇门，他差点把我掐死。」
唐初眼里没什么情绪，我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
之前没注意到的青黑色指痕在此刻完全暴露出来。
我看着有些心疼，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痕迹。
这样的力度，确实是下死手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何，他却将唐初放了。
我揉了揉唐初的发顶：「别想那么多了，下一次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房间安静了片刻，大门处突然响起一阵开门声。
我和唐初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各自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听声音却不像是章明辰的。
直到那人发出一声轻咳。
一个女人的声音。
唐初按捺不住从门口走出来。
女人转身的瞬身，我和唐初都呆住了。
那双眼睛，和唐初的，有九分相似。
「你们是姐夫的朋友吗？」女孩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神看向我们。
唐初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你姐夫是章明辰？」
周恙点了点头。
「章明辰什么时候结婚了？」唐初双手抱胸，看向女孩的眼里满是不爽。
「没有。」周恙摆了摆手，整个人却仿佛被悲伤的情绪淹没。
「姐姐和姐夫已经订婚了，但是姐姐突然去世……」周恙的声音突然哽咽。
或许现在我们应该说句对不起，但是，她姐姐又不是我们害死的，就算是我们害死的，我们也不会感觉到愧疚。
心理医生经常问过我们的问题就是：「你们能感受到情绪吗？」
我们当然能感受情绪，愤怒、伤感、屈辱、嫉妒我们都能感受到，但我们不知道焦虑、同情、懊悔和愧疚，也就是说，我们即便犯罪，也不会因为这个而产生罪恶感。
我们是天生的坏东西。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突然知道了该如何实施完美犯罪。
「你的姐姐是被章明辰杀死的。」我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还不等周恙反应过来，我继续说道，「除了你姐姐，你姐夫还杀过八个和你姐姐一般大的女孩。
「我和她，也不是你姐夫的朋友，我们是即将被他杀害的第十个和第十一个女孩。」
周恙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你们在骗我！」
「姐夫、姐夫不是那样的人。」
我早料到周恙的反应，一个能把别墅打扫得一丝不苟的人，一个能在别墅花园里种玫瑰的人，一个被章明辰看得比负二层秘密都要重要的人，怎么可能会了解到世界上还有另一面隐藏在阴暗角落的腌臜事物。
我拿起刚从抽屉里顺的两个口罩，分别递给唐初和周恙。
将自己也戴好口罩后，我示意唐初将周恙往楼下带。
但我并未着急下楼，反复将扶手上的指纹擦干净后，我才跟上她们的步伐。
章明辰连唐初刻在窗边的摩斯密码都能发现，心思不是一般的细腻，而他这么在意三楼的东西，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周恙见我们停在一面墙处，有些疑惑。
我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得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不要眨眼哦，我敢保证，接下里的画面绝对会让你永生难忘。」
唐初面露兴奋，搂着周恙的肩：「来看看咱们的姐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吧。」
唐初的模样，让我想起她曾经对待那个嚼她舌根的人。
她将那人的宠物活捉回来，每天不是电击就是鞭打，宠物的哭叫声吵得人头疼，她就将宠物的舌头拔掉，继续在那人面前虐待它，直到那人受不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
之后唐初没了虐待的兴致，就将宠物和人关在一个地方，也不再提供食物。
五天过后，宠物只剩下毛发和骨头，那人嘴角的鲜血已经干涸，再看见唐初时，眼神已经明显不对劲，之后就疯了。
现在的唐初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只是这次摧残的对象，换成了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子。
墙门被打开的瞬间，里面隐隐约约的尸臭味已经透过口罩传入鼻腔。
越往里走，里面的味道愈发浓烈。
直到唐初将最里面的隔层打开。
「呕——」周恙苍白着脸蹲在地上干呕。
唐初将人拉起来：「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你亲爱的姐姐。」
唐初脸上是恶毒的笑，她伸手抹了抹周恙脸上因为恐惧和痛苦流出的泪水。
「别说了！你别说了！」周恙一把推开唐初，想跑出去。
但唐初丝毫没有想放过周恙的意思，她提着周恙的后颈，让周恙不得不直接面对这血淋淋的场面。
「你看到了吗？每个人的下体，都被针线缝合住。」
唐初凑到周恙的耳边：「你的姐姐，也是被你的姐夫用这种手段害死的。
「你说章明辰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们。
「让我来猜猜，他被一个漂亮的女人背叛，伤透了心，所以杀害无数和你姐姐有同样特征的人来解心头之恨。」
周恙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周恙哭得满脸泪水，唐初从兜里掏出一张小方帕，轻轻地擦着周恙的泪水。
「小可怜，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唐初将人带出了负二层，周恙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瘫在地上。
我上前捏住她的下颌让她被迫看着我。
「想报仇吗？」
周恙的眼神没有一丝光彩，我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有一种药物，能够让人致幻，身上的痛觉也能变成快感，但当时效一过，快感消失后，痛觉会以之前的十倍席卷而来。」
「什么药。」周恙似乎恢复了些理智，和我对视。
我勾了勾嘴角，拿出一个小方盒递给她。
「你只负责将这东西让他吃下去。」
周恙接过东西，默默站起身，低着头朝别墅三楼走。
庄园的玫瑰花开得茂盛，风一吹，整个别墅都洋溢在甜腻的玫瑰花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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