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把烟花藏进了手机里……饣并不管是白天黑夜你都能看到……”她哽咽道。
夏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扬起嘴角,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哒——
她放在身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再也没有抬起……
夏珧死死咬着下唇,泪水流了满脸。
“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爸妈了。”
……
殡仪馆,火化池。
夏珧看着被推进火化池的人,思索再三,拿出手机将宋时礼的号码从黑名单内放出来。
有些事,既已终了,便无需再有任何羁绊。
刚放出来没一分钟,夏侨的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
好似这段时间,那个男人从未停歇拨打她的号码一般。
夏珧微微迟疑一秒钟,接通了电话。
“侨侨!”宋时礼沙哑而又满是思念的声音传来。
夏珧哑着嗓子:“是我。”
电话那段的宋时礼微顿,声音低微下来:“姐,你们在哪里?我想见侨侨,想让她原谅我……还有些误会我也想跟她当面说清……”
“以前是我犯浑了,这次我真的会改,让我见她一面好不好?”
曾经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男人,第一次如乞丐般卑微至尘土。
夏珧看着玻璃之隔内的肆虐火花,一字一顿:“明天晚上八点,你来机场接她。”
“好!”
宋时礼没有任何犹豫地应道。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电话已经被挂断。
竭力揉散心头那抹不安,宋时礼意气奋发地换了新发型,然后做接机准备工作。
明天是除夕,旧的一年将结束,但属于他和夏侨的生活却会展开新的篇章!
宋时礼和之前的烟花商又联络上,与机场的工作人员做了沟通,决定在夏侨下飞机的时候,让她看到她想要了好多年的盛大烟花。
他说过的,总有一天会让满城烟花皆为她一人绽放!
翌日。
大年三十,除夕夜。
宋时礼西装革履,手捧鲜花焦急地在机场等着,度时如日。
国际航班A85飞机缓缓落地。
一众旅客从机舱内出来,就看到漫天烟花一阵阵绽放,绚烂如花。
“哇,好美的烟花……”众人惊呼,满是欣喜。
另一边,宋时礼急切地从绿色通道飞奔而去,意气奋发得犹如十八岁的少年!
夏珧没有说话,小心翼翼抱着怀中的盒子缓缓走下台阶。
这时,天际一阵明亮。
“嘭——!!”漫天烟花绽放,五光十色,闪烁了整个枫城夜空,也照亮了夏珧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
宋时礼脸上的笑慢慢僵滞,视线定格在她手上。
刹那间,他整个人如遭电击——
夏珧怀中抱着的,是写着夏侨名字的骨灰盒!
宋时礼死死地盯着骨灰盒,瞳孔开始逐渐涣散。
寒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像是一场暴风雪的侵袭,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没有一点夏度。
夏珧的眼睛仍是红肿的。
她看着宋时礼,惨白的嘴唇微启,声音嘶哑发涩:“她在这里,在你面前,在我怀里。”
宋时礼的心脏一瞬传来被撕裂般的痛苦,似乎被狠狠地撕扯开,又被碾碎,鲜血淋漓。
他张开嘴,深吸了一大口空气,又尽数的吐了出去。
可这丝毫没有缓解他的诛心之痛。
“她走的时候,说很想再看一场烟花。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夏珧缓缓说着,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很轻的一句话,却将宋时礼瞬间击溃。
她的愿望,这一场烟花,他终究是没能满足,让她亲眼看到。
如果可以早一点……再早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宋时礼的双眼布满血丝,泪水都积在那浅浅的眼湾中,但他强忍着,不肯落下。
仿佛只要不落下,这一切就都是假的。
“你骗我的……你和她一起骗我的,是不是?”他的声音低得听起来就像呜咽,语气中藏着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她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
夏珧的眉宇间染上苦涩,她将夏侨的骨灰盒放在长椅上,从包里拿出一沓纸,递给了他,说:“这是她的病历和死亡证明,还有……饣并她给你的信。”
死亡证明四个字狠狠地刺激到了宋时礼,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那几张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他接过时险些拿不住。
打开病历本,上面清晰的大字写着——患者夏侨:确诊为双侧肾衰竭。
之后的治疗记录上,却只有寥寥不到十行的字,而她的病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确诊。
宋时礼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生生咽下。
“肾衰竭……”他喃喃地念出,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
他缓慢地抬眼看向夏珧,失神地问:“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什么她不好好治疗?”
夏珧低下头,神色歉疚悔恨:“她瞒着我,我知道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言罢,她却看向他,情绪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我倒是想知道,你和她朝夕相处,为什么就没发现她身体的异常?!”
宋时礼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是发现过的,他察觉过的。
夏侨毫无预兆留下的鼻血,和她手里的药袋子,都是她生病表现的蛛丝马迹。
但他没有关心她,没有深究,没有追问。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他怔怔地说着,眼泪再也压不住,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夏珧呼出沉重浑浊的一口气:“她不说,你便不知道。宋时礼,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吗?十年,你还有很多个十年,但是她再也没有了。”
说完,她抱着夏侨的骨灰盒没有丝毫停顿地越过宋时礼离去。
不过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嘶声。
爱情有三痛。
一痛为爱而不得,二痛为得而不惜。
第三痛,莫过于你用整个青春和最好的爱,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另一个人!
……
圣诞节,纷纷扬扬的大雪素裹了整个城市。
沿街商铺放着欢快的歌曲,处处洋溢着喜乐。
身穿单薄圣诞老人衣服的夏侨侨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宣传册,向路过的情侣发放传单。
寒风冷冽,路人穿着厚实的棉袄,唯有她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颤。
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夏侨侨连忙走到人少的地方接听。
“夏小姐,治疗费已拖欠三天,请问你什么时候来缴纳?”听筒那端传来一阵冰冷的女声。
夏侨侨神色微僵,连忙道:“我明天凑齐钱就来,请别停药。”
挂了电话,夏侨侨坐在花坛边有些晃神。
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硌手,她低头摩挲着戒环,耳畔又回旋起医生说过的话。
“你当真不考虑要你丈夫宋时礼帮忙出医药费?”
夏侨侨蜷紧手指,心底一阵涩然。
她不用开口问都几乎能猜到宋时礼的表情,还有冷冷道出的话:“堂堂夏家二小姐会缺钱?谁信?”
收敛心思,夏侨侨继续站在风雪中发放传单。
夜深。
夏侨侨换了便服,搓着冻红的手回家。
用热水泡了泡手,她十指的僵硬感才稍稍缓和。
胃轻轻抽疼,她才起身准备去泡面,蓦地想起宋时礼说过这些不营养,连忙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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