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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3-27 16:01:5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胡三娘子想要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到时候再说吧。”
“那胡三娘子就先想着。”他说,“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转头看向他,他也看着我,淡淡地笑着。他笑起来真的真的很好看。
我默默咽了口口水。
其实我想要的也不是很多,就给我在泰山上立个庙就行!

9
又过了几天,医馆终于来病人了。
然而,这个人却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我那前婆婆,许康氏。
许康氏这个人,倒也不是戏文里那种一味只知虐待苛责儿媳的恶婆婆。她这人若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面甜心苦”。
嫁入许家后,我是真心实意地待她,端屎端尿地伺候,还用我的妖力为她治病续命。可她呢,表面上待我客客气气、嘘寒问暖,实际上根本没把我当一家人。
在她的眼中,我就只是伺候他们一家人的牛马。
她这人吝啬算计到了什么程度呢?但凡我吃饭多夹了一筷子菜,她都要指桑骂槐地说上半天,就怕我吃得太多,饿着了她的宝贝儿子。
家里富裕之后,我每季度为家里人购置新衣,她的儿子女儿们,就是一人买十套她也不嫌多。而我呢,却只能穿她不穿的旧衣服,我要是给自己买哪怕一件新衣服,她便要到我那已逝公公的灵前去哭哭啼啼。
也是因为她,我虽然开了个胭脂铺子,在家却连一点胭脂水粉都不能涂,更不能梳妆打扮,穿金戴银。我一个魅惑众生的狐妖,硬生生活成了个粗陋的村妇。
总而言之,她这个人,我是一点也不想见。
然而,病人既然上门了,我身为大夫,就没有不见的道理。
我叫上小橘子,磨磨蹭蹭地去了诊室。
这一见到许康氏,我就乐了。
她病得比我想象的还严重。她由两个小丫鬟搀扶着,歪歪地坐在病榻上,口眼歪斜,口水直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嗯嗯啊啊地哼唧。
想想也是,若她没病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会让燕飞云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到处乱飞呢。
这么看来,我还真应该给她治一治。
我说:“许家老夫人这个病啊,是积年旧疾,便是华佗在世,神仙下凡,也是难救。不过呢,我手头刚好有一粒神丹,只要服下,便可药到病除。”
只见许康氏的眼睛亮了起来,阿巴阿巴地哼唧着。
我微微一笑:“就是这神丹啊,制备工艺繁杂不说,所需的药材更是金贵难寻。因此,价格也是不菲,一粒要花五百两银子。”
话音刚落,许康氏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只见她又阿巴阿巴,叫个不停。
我说:“您说什么呀?我可听不懂!这药就在这里,明码实价,您爱买就买,不买就请另寻高明去吧!”
许康氏又是阿巴阿巴,比比划划了半天。身边的小丫鬟替她翻译道:“夫人问,你这神丹服下去一定能治好吗?”
我说:“那是自然。我的医术如何,夫人心里应该清楚的。”
许康氏又是一顿比划,小丫鬟说:“夫人说,你这药太贵了,她要先服药,若是有效,再付钱。”
我笑了:“夫人信不过我,就去找别的医生。哪有先服药再付钱的规矩?”
那小丫鬟脸羞得通红,又说道:“夫人说,先付钱也可以。但是你要立下字据,如果药吃下去没有起效,你得赔钱才行。”
我说:“好呀,我答应你,若是我的药不好使,我赔你一千两!”
我叫来小橘子:“去官府,请个师爷过来。”
小橘子腿脚很快,很快就请来了一位姓张的师爷。我向张师爷说明了情况,又塞了他一枚碎银子,他很痛快地为我们拟好了字据。
我与许康氏签字画押。
许康氏让小丫鬟从家里取来了一张五百两白银的银票。她把那张银票给我时,眼神凶得仿佛要吃人,仿佛我抢走了她的独生儿子一样。
我笑笑,把银票收进怀里。
我又装模做样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以仙术凝结成一粒药丸在瓶中。我将玉瓶交给许康氏的丫鬟:“当心哦,这神丹可只有一粒。”
丫鬟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许康氏服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气,等待着。
只见:许康氏的嘴不歪了!也不流口水了!她的眼睛也不斜了!她站起来了!
她康复了!
张师爷甚至比许康氏还要兴奋:“神了!胡三娘子,你这神丹真是神了!”
我谦虚地笑了笑:“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不只是丹药,其实我的医术也是很好的。”
张师爷说:“我家里有一位六十老母,五年前父亲病逝,母亲日夜哭泣,把眼睛给哭瞎了。胡神医,只要你能治好我母亲的眼睛,我就是倾家荡产也甘愿!”
我说:“好说好说,请老夫人明天到医馆来,我必定竭尽全力。”
张师爷感动极了。
许康氏被晾在一边,早已有些恼火了。这时她阴阳怪气地说道:“三娘子,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我根本不愿搭理她,直接给小橘子使了个眼色。
小橘子会意,冷冷说道:“许老夫人既然病已痊愈了,怎么还赖着不走?莫不是舍不得那五百两银子,还想要回去不成?”
许康氏脸色一变。这三年来,她被人哄着捧着,又哪里被人这样呛过声。
她气急败坏地说:“我与三娘子说话,轮不到你个小丫鬟插嘴!”
小橘子毫不退缩:“我家大小姐就是不想理你,才不跟你搭话!我们这儿是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走吧,别赖在这儿平白讨人嫌!”
许康氏越发恼怒:“三娘子,你就任由手下的丫鬟这般对我无礼吗?”
许康氏惊呆了。她根本没有料到,向来对她恭敬顺从的我,也会对她如此不客气。
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像个村妇似的大喊大叫道:“你这个小贱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将你休妻而出时,可什么都没给你!你花的还不是从我许家偷出来的钱!我要报官!让官老爷好好收拾你这偷钱的贱货!”
小橘子忍不住了:“你个老虔婆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许家当初一穷二白,能有今日的富贵,还不是我家小姐日夜辛劳挣来的!你们家却将我小姐逐出家门,连件替换的衣服都不给带!如此忘恩负义,早晚天打雷劈!”
许康氏气极了,指着小橘子,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你!”
我真怕她一下子给气死了。
岂不是浪费了我的仙术。
我拉住小橘子,示意她暂且闭嘴。我对许康氏说:“你想报官就去报吧。我只提醒你一句:你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就闹到官老爷的面前,那可就是诬告良民,是要打板子的。”
许康氏的脸色一变,她自然是没有证据的,一想到打板子,心中不免有些怯怯。可她今日先是被逼着掏出去了五百两银子,又被骂得颜面尽失,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恶狠狠地说:“你说我没有证据?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介孤女,被休妻而出,又是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旁边的张师爷看了这么半天戏,也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劝道:“许家老夫人,胡三娘子神医妙手,治好了你的病,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小橘子又火上浇油:“你管我家小姐哪来的钱!大街上有钱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去问人家!”
许康氏见我不答,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得意地说道:“你说不出来,就表明你的钱来路不正!不是偷的又是从哪里来!”
我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出个回答,许康氏是绝不会罢休了。
我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我悠悠说道:“许夫人,我确实父母双亡,是个孤女。可我胡家却也没到死绝了的地步。我有个远房的表叔,曾受过我父母的大恩,多年来一直在寻我。直到前几日,我们终于相认。我这钱,便是表叔资助的。”
许康氏一时语塞。我这说辞合情合理,她又如何能反驳呢?
只是她仍不甘心,强词夺理道:“胡说!你嫁入许家三年,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还有个表叔!”
我说:“我与表叔素未谋面,从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所以未曾提起。”
许康氏道:“简直荒谬!照你这么说,平白无故地出来一个人,给了你这么多银子?”
我说:“是啊,表叔知恩图报,与许老夫人你是不同的。”
张师爷也说:“许家老夫人,胡三娘子已经把银钱的来源跟你解释清楚了,你再纠缠下去,可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许康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不肯死心:“我不信!你这表叔如今又在何处?若真有这么个人,你倒是把他叫出来,咱们当场对峙啊!”
我暗想,便是现在回青丘,找个姐妹来冒充表叔,又有何难?
我说:“好呀,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叫表叔出来。”
“不用。三娘子,我已经来了。”

10
我惊讶地抬头,只见萧庆已经走了进来。
他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腰系一条玄色的腰带,虽未配任何装饰,却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英气逼人,不怒自威。
他平静地说道:“我便是胡三娘子的表叔,萧庆。这位老夫人有什么想问的,便问我吧。”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他,看呆了。
我首先回过神来,拉过萧庆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表叔,这许老夫人原是我的婆婆,她儿子将我休出门,她却还不依不饶,真是太讨厌了!”
萧庆皱了皱眉,转向许康氏:“许老夫人,我家三娘子再顽劣,自有自家长辈管教,请您自重。”
在萧庆的目光注视之下,许康氏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狠狠瞪了我一样,灰溜溜地走了。
张师爷也向我告辞,他还安慰我说:“胡三娘子,你放心,许老夫人若是再来无理取闹,我定要叫官老爷为你主持公道。”
我说:“那就多谢张师爷了,我定会竭力医治老夫人的眼睛。”
张师爷也走了。
我拍了拍萧庆的肩膀:“可以呀!你一出来,把他们都镇住了!”
萧庆有些害羞地笑了。他认真地对我说:“你且安心,胡三娘子,有我在,定不会让任何人再来欺辱你。”
我十分感动:他不过是肉体凡胎,却想着要保护我这个仙人。
我说:“谢谢你,萧大哥。”
他一愣,仿佛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11
第二天,张师爷带着老母亲上门问诊,我胡神医自然不能坠了自己的名声,只是小小地施展了一点仙术,就令她失明了近十年的双眼重见光明。
张师爷感激得痛哭流涕,抱着我的大腿不肯放开,将我比作那华佗在世,扁鹊复生。
我说:“治病救灾,悬壶济世,是我这医者的本职,张师爷不要多礼。”
张师爷总算是放开了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要我务必收下。
“太多了,太多了。”我说,“老夫人的病,应收十两银子。”
张师爷却怎么也不肯把钱收回去。我与他推推让让,拉扯了许久,他总算才收回了钱。
如此一来,他对我更是赞不绝口,将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临走时,他还对我再三保证说,定要替我大加宣传,将胡神医的美名传扬出去。
果然,从这天以后,来医馆看病的人就越来越多,我也渐渐忙了。
小橘子闲来无事,便盯上了许家,她每日在许家的门口转悠,与府里的下人们都混熟了,还真打探出了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听说,许康氏那日回家之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正赶上燕飞云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从外面回来,一下子就撞在了枪口上。
许康氏对燕飞云破口大骂。那燕飞云自幼生长在昆仑天师门下,又岂是好拿捏的,忍了没几句,便也跟她对骂了起来。
两人骂得激烈,差点动起来手。
许仁山上前调解不成,竟扔下吵作一团的母亲和妻子,出门吃酒去了。
而那许康氏与燕飞云吵了个昏天黑地,最终,还是燕飞云败下了阵来,哭哭啼啼地离家出走了。
我真的差点笑死。
小橘子说:“小姐,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小橘子说,那燕飞云走的时候,可不是像我那时一样“两袖清风”。她把许府账面上的银钱,地契房契,还有珠宝首饰,都拿走了。
许康氏发现之后,气得差点抽过去,已经跑去官府去告她了。
然而,官府也找不到燕飞云的踪迹。许家发出了悬赏,也根本没有回音。
这才真是报应吧。
我听了之后也很兴奋:“许家现在一定急缺钱用。我现在去盘东市西市那几间铺子,定能谈个好价钱!”
我答应了掌柜的要把铺子盘回来给他,我可还没忘呢!

12
我找了个中间人,用很便宜的价格,把几个铺子都买回来了。
我现在自然是不缺钱花,可是,一想到辛辛苦苦起早贪黑三年才开起来的铺子,竟然被许家人如此糟蹋,我真是不甘心。
盘回了铺子,我又找回了之前被燕飞云遣散了的掌柜和伙计们。他们见了我都激动极了,有一位老掌柜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我也很高兴。为了庆祝,我在醉仙居订了酒席,请几位掌柜的好好吃了一顿。
饭吃到一半,正高兴呢,我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喧哗,似乎是有客人吃饭不给钱,与店小二吵了起来。
其中一个声音格外耳熟,是许仁山。
我怎么能错过这个看热闹的大好机会!
我从二楼探出身子往下看,只见两个店小二架着许仁山,拖着他往门外去。
醉仙居的唐掌柜也出来了,他对许仁山倒还算客气,只听他说道:“许公子,我们店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还请您见谅。等您什么有钱了,欢迎您来光顾呐!”
许仁山已经喝醉了,站立不稳,左摇右晃,多亏了两个小二扶着才没有瘫在地上。
他醉醺醺地骂道:“放屁!什么概不赊账!我从前在你们家吃酒,哪回不是记在账上的!”
唐掌柜也不恼火,仍是笑呵呵地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呐,许公子。”
许仁山口齿不清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唐掌柜答道:“从前你许家有胡三娘子在内外打理,还有东市西市的铺子,自然是可以赊账的。现在你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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