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宇看着眼前的沈子芊,心里有些难受。
叶怀宇一直知道他有个姐姐,刚生下来不久就被人抱走了。
父母找了这么多年,前两年终于找到一点踪迹,后面又下落不明了。
如果真的是命运使然的话,这个跟他母亲长得相似的女人会不会就是他姐姐?
他很忐忑,有点高兴,却又害怕。
高兴的是他可能真的有了亲姐姐,害怕的是,他姐姐难道真的成了一个植物人。
今天他已经把沈子芊的毛发送去做检测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
这是头一次叶怀宇这么近距离的打量着沈子芊。
并非是他多疑,而是世界上能跟他母亲长得如此相像的女人实在太难得。
“傅先生,剪好了。”他收好剪刀,看沈子芊的模样也精神了不少。
墨茨殇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是很满意的。
他冲叶怀宇微微颔首,然后又抱着沈子芊上楼。
叶怀宇皱眉,忍不住叫了他一句:“傅先生,今天不吃晚饭吗?”
墨茨殇还是没有理会,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虽然他和墨茨殇不熟,但他隐隐觉得今天的墨茨殇有些不对劲。
寂静的房间里。
墨茨殇给沈子芊换了一身洁白的婚纱,亲手给她画过妆才让她的脸上有了一点气色。
他把沈子芊放在床上,铺好婚纱,然后给自己换了一身礼服西装。
“苏苏,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们把婚结了吧!”他说着,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院子里的花浇过了,晚上的月亮也很好,连风都清爽得恰到好处。
没有人理会他,他就抱着沈子芊到阳台上的双人沙发上坐下。
他将沈子芊揽在怀里,眼睛出神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明明皎洁可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明天我们再去看一次大海吧,我们就长眠在那里好不好?”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是他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显然是已经决定好了。
……
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叶怀宇刚起来,他就看见墨茨殇带着沈子芊出门。
“傅先生,这么早您要去哪里?”他看见墨茨殇一脸疲惫,显然是一夜未眠。
可墨茨殇没有回答他,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里,你想住多久都行。”
说完,他把沈子芊带进了车里,一路往海边驶去。
叶怀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医院打过来的。
“叶先生,经过鉴定,您和那位阮小姐确实存在血缘关系,报告会晚点出来,但是结果是无误的。”医生用十分机械的口吻告诉他。
可这一句,瞬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丽嘉。
原来,沈子芊真的是姐姐!
来不及多想,他在门口拦了一辆车就跟着墨茨殇出门了。
第十九章 一切都结束了
A市春天的海边还有些冷,海边也没有什么人。
从墨茨殇住的小镇到海边只有几分钟的车程,海水是天空的蔚蓝色,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可这海边的广玉兰才正是开花的时候。
墨茨殇像往常一样,推着轮椅上的沈子芊沿着一路的广玉兰,吹着海风,听着海浪散步。
只是,以前他总会一个人跟沈子芊说些什么聊聊天,但是今天,他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走了多远,海岸线蜿蜒在前头,出现一片断崖。
墨茨殇看着断崖的方向,眼神愣愣的。
他抱起轮椅上的沈子芊,一步步走上前。
到断崖边上的时候,他往下看了看,这里的海水很晨,也很干净,是他看了很久的地方。
海风吹得沈子芊的头发有些凌乱,墨茨殇替她理好,站在崖边温柔道:“我不会再让你没有尊严的活着了,我知道,你也不喜欢。”
“我不折磨你了,你也别折磨我了好不好?”墨茨殇将她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前走。
叶怀宇找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吓坏了。
“傅先生,不要!”他慌忙要跑上前。
可是墨茨殇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脚步没有停歇。
在他没有看到的瞬间,他怀里的沈子芊,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墨茨殇眼里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一片大海,他的脚步缓慢且沉重。
真的不想再等一个没有希望的奇迹了,他在被绝望一次一次的打倒,真的撑不下去了。
他不是不愿意一辈子照顾沈子芊,而是每次看到这样的沈子芊,他都觉得无比痛苦。
植物人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他无法想象,像沈子芊那样骄傲的女人,怎么能忍受这种连自己排泄都不能控制的日子。
没有尊严,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究竟还算是活着吗?
身后,叶怀宇焦急的呐喊。
墨茨殇是感谢叶怀宇的,只是晚了,他想是不是死了她就能见到活蹦乱跳的沈子芊了?
他不得而知,迈出了最后一步。
一脚踏空,他只能听见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跌。
沈子芊在风中翻飞的头发挠得他的脖子痒痒的,他忽然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幸福感。
大致当年苏苏决定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他将怀里的沈子芊抱得更紧,嘴角终于绽出一抹由衷的微笑。
终于,结束了,终于,解脱了。
“噗通——”墨茨殇的身影沉入湛蓝的大海,溅起一朵浪花便没了踪迹。
叶怀宇一急,忙拨打急救电话。
他看着恢复平静的海面,心中闪过一丝若有所失的怅然。
……
大抵就连墨茨殇本人都没有想到,他还能睁开眼,他还能活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手边挂着吊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忽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医院,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沈子芊的影子。
他疯了一样拔掉手上的输液管,扶着床沿就要往外跑。
门被猛然打开,墨茨殇站在门口就看见沈子芊带着氧气面罩躺在床上,床边的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医生,她怎么样?”墨茨殇跑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那医生叹了一口气:“病人肺部积水,想必痛苦万分。可她身体衰竭,我们不好施救。”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在墨茨殇耳朵里,他觉得他的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