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倏然一惊:“高韵!”
他扶着我的肩,一手按住我头上的纱布。
“医生!护士!有没有人!”
我被他搂在怀里,眼泪冲刷着眼前的血腥。
我哽着声音说:“对不起。”
他的胸腔起起伏伏,呼吸在我耳边似乎带了些哽咽般的凝重。
他说,是我该说对不起……
高韵,对不起……
后来,我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依稀记得护士过来给我换药,有温热的毛巾从我额头上擦过,带走了我身上黏腻腻的血腥味。
我记得陈望一直攥着我的手,我记得有带着温度的液体落在我的手臂上。
我睁不开眼睛,也无法确认那是什么。
后来半梦半醒中,我听到陈望好像在打电话。
“姓徐的你给我听清楚了,高韵是我女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可以叫人把你放出来。但你给我离她远一点。你不认之前夭折的那个女孩。无所谓,你觉得不是你亲生的,可以当她是我跟高韵生的。你当我是她前男友也好,情夫也罢,五百万当我给你的补偿,从此两不相欠。但从现在开始,你再敢找她一次,我见一次揍你一次。听明白了么?”
我眯着眼,说不出话,心里却很明晰。
我理解陈望的用心良苦,也明白他不想让我再受骚扰和纠结的决心。
或许,就像陈望说的,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徐斌带着陶静和小宝离开我的生活,而我的女儿,就当是于秀出于什么目的把我灌醉了卖给人家了,我也……
算了,就这样吧。
我很累,接下来的三天里,头隐隐重重的疼,仿佛怎么也睡不醒。
陈望守在我身边,人熬得都要瘦脱相了,
我心疼得不行,求他回去休息。
我这里,不管蓝瑶还是我弟弟,都能照顾。
可是他不肯,明明自己都还不是很方便,却坚持陪在这里守着我。
等我终于出院时,他却又病倒了。
肺炎感染,挂了三天的药水。
我甚至觉得,我和陈望会不会因为一直在交替生病,而永远走不出医院?
简直是来自前夫医生的诅咒啊!
当然,伤病终究会好,心里的痛苦挣扎也会随着时间渐渐冲淡。
表面看起来,生活终于成就了正规,是时候抬头往前看了。
可是,于秀丢失的手机,以及里面暗藏的那条短信,终究成为了我心底隐隐约约的一根刺。
我也曾想过,要么干脆就不要拔了。
因为我隐隐有种预感,那棵刺堵着,我只是偶尔会疼。
一旦拔了,那伤口或许会喷掉我全身的血液。
让我干涸,绝望,直到枯死。
我又休了半个月后,才终于回去上班了。
同事们都很关心我,领导也是嘘寒问暖。
我笑眯眯地给大家发巧克力,我说,人家都是结婚才发糖。
我入职之前就结婚了,所以——
赶上这次离婚,也发发糖吧。
同事们的表情都很诡异,估计以为我精神病还没好。
我笑眯眯的,解释说:“我跟我们家老徐正式离婚了,没别的原因,就是女儿没了以后,实在过不下去了。一看到对方就想孩子,时间久了,大家精神都压抑。现在离了,都解脱。”
听我这么说了,同事们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
“高教授,你能想开最好。”
“高教授说的对,哈哈哈,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祖国!”
“高教授,你离婚,真的不是因为陈总啊?”
靠,总有这拎不清的人!但脑子偏偏就特别好使的!
我笑了笑:“万一以后我有机会跟陈总结婚,再给大家发一次糖。”
然而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一开,有人叫我:“高教授,出来一下!”
第158章 陈秘书其人
一个同事正好进来,叫我,说杜科长让我上楼一趟。
我想,应该不是他要找我,刚才他在楼下,已经跟我招呼过了。
估计是所长?或者——
一进门,我看到杜科长在办公室里坐着,沙发上还有两个男人。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起来了。
一个我认识,是林向凡。陈望的好友,林向薇的哥哥,同时也是华西新上任不久的商务部总监。另一个,我也有印象,是华西的陈秘书,陈御。
之前陈望受伤休养,就是陈御过来负责接手合作项目的。
本来应该跟我有一阵交集,可惜没几天我就出事了。
从被徐斌带回去,到我离婚,再受伤,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我都一直在病休。
这几天,我一直住在陈望那里。
准备上班之前,我们也聊了一些工作上的话题。
陈望跟我简单讲了些有关陈御的事。
陈望的二叔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比陈望小一岁半。
可惜女儿出生没多久,家里的司机在带他太太出门的时候,遭遇了车祸。
司机和女主人双双殒命,女儿一夜之间没了妈妈,而那个司机也留下了一个七八岁的儿子。
司机早年离婚,前妻早就不知道改嫁到哪了。他给陈二叔开了十多年的车,如今殉职身死,留下的这个儿子,总不能不管吧。
于是陈二叔就把这个孩子收作了养子。
陈二叔与亡妻的感情很深,如今一夜成鳏,膝下又无子。
他立下心性终生不娶,所以干脆就把这个养子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了。
他本姓吴,后改姓陈。
但是,谁能想到两年多后,陈家大哥出事,陈望被过到了陈二叔这里。
陈望说,陈御这个人,待人温谦,做事规矩,井井有条,滴水不漏。但,心思太深了。
他很少评价别人,即便评价,也是点到为止。
我听了,但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似的。
直到今天回来单位,早上听同事们议论了一些项目上的事。
他们对陈秘书的评价出奇一致,都说这个人十分谨慎,情商超高。
我倒是没接触,但这会儿,他见我进来,绝对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高教授,久违了。身体可有好些?”
我微笑点头:“谢谢陈秘书关心,已经基本无碍了。”
我听说,我被打破了头住院的时候,陈御来看过我。但那时候我还在昏迷,并不知道。
说完,我转头看向林向凡:“林总,好久不见。”
林向凡起身跟我握手:“高教授,别来无恙吧。”
我笑了笑,心想,别来可是挺“恙”的了。
我客气地说:“别叫教授,叫我小高就行。”
“前天还跟陈哥打电话了,说你就要回来上班了。正好,华西的项目之前也搁置了一阵。另外还有些状况,今天就一并跟你说说。”
陈御说:“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林总监。是现在跟高教授交代一下先,还是等下午开会,所有人都齐的时候再说?陈少的意思是——”
林向凡想了想,又看看杜科长:“杜科,您的意思呢?”
杜老大摆摆手:“先跟小高说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