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誉低低地「嗯」了声。
随后他跟我讲述了他和沈轻轻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周誉讲得很乱。
他说沈轻轻分手不是因为他母亲,是沈轻轻提的。
提分手的契机是周誉发现沈轻轻给她自己用药。
周誉和沈轻轻交往半年就同居了。
周誉要求的。
沈轻轻没有拒绝。
不过他们一直是分房睡的状态。
因为沈轻轻很抗拒。
甚至不用到最后一步,就连拥抱、接吻她都是紧绷的。
一开始周誉只当她是害羞、放不开。
时间久了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后来他质问沈轻轻:「你到底爱不爱我?」
周誉扯扯嘴角:「其实我就是在气头上,随口一说。那时候我是真觉得我们很相爱的。可是,就因为我这一句话,当天晚上她就给自己用了药。」
什么都没有发生,周誉把沈轻轻送去了医院。
他问沈轻轻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轻轻开口道:「周誉,你放过我吧!」
「乔乔,她不爱我,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而比这更难堪的是,沈轻轻之所以会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寻求他的保护。
没有爱,只有利用。
「我以为我跟她在一起的美好瞬间,对她而言全部都是煎熬,甚至是恶心的。」
这是周誉很久之后还回过味儿来的。
比如沈轻轻不止一次地在跟他接吻后会吐、会哭。
太难堪了。
所以再次见到沈轻轻,周誉恼羞成怒。
「我怕她,怕见到她。我更怕她在你面前说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所以我先发制人。」
多狼狈啊!
周誉脸色苍白,我心疼地包住他微微颤抖的手。
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周誉是非常幸福的。
他父母相爱,家庭美满。
他们把他保护得很好。
他阳光、温暖、自信、洒脱。
他把百分之百的爱意投入给了自己的初恋。
可被回报的却是迎头暴击。
我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没有细说。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没事,多大点事,我在呢,我陪你!」
周誉紧紧地抱着我。
他哑着声音说:「我在治了,我会好的,我能走出来,你等等我。乔乔,你等等我!」
我的眼眶有点热。
「有沈轻轻的联系方式吗?」我问他。
周誉点点头。
「以后我跟她联系,她的事我来处理。她在哪儿、她要做什么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可以吗?」
「好!」
我捧着他的脸。
「周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的时间还长,慢慢来,不怕的!」
9
周誉没有走,留宿在了我这里。
也许是因为太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很快地就睡着了。
而我侧卧在他身边,久久地无法入眠。
我给沈轻轻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沈轻轻回复:「好。」
早上出门前,我告诉周誉,我要去见沈轻轻。
周誉的脸色紧绷了一瞬,然后慢慢地放松。
「你决定。」
我微微地叹了口气。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剖心是很难的。
把自己的心剖开,血淋淋地摆在别人面前,你不知道别人是会珍惜还是会嫌弃。
用自己的痛彻心扉去赌别人的一丝垂怜,胜率太低了。
就像现在的周誉。
他把自己的心剖开了,所以他伤痕累累,失去了保护膜。
他现在在我面前脆弱不堪。
我得慢慢地让他暖回来。
可我有这个能力吗?
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但我得有。
我帮周誉正了正领带。
「下班后过来给我做饭。我要一束花,你好久没送我花了。」
周誉几不可见地笑了笑。
「好。」
周誉把我送到医院就离开了。
沈轻轻在住院部前面的凉亭里等我。
我们面对面地坐着,却相顾无言。
但凡沈轻轻表现出任何对抗的情绪,我都能将她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沈轻轻太沉了。
不是沉稳的沉,是死气沉沉的沉。
上次在生日宴上看到她,我就有这种感觉。
她仿佛那种已经暮霭沉沉,被生活折磨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可她明明才 28。
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
她说:「对不起啊!」
「对他还是对我?」
她说:「对你。」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喜欢周誉,可是我那时候太需要他了。耽误了你们这么久,对不起!」
「出于补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于是我问她:「原因。」
沈轻轻的眸子像一摊死水。
她说:「太穷了!不敢多吃,不饿死就行;衣服洗到发白,不破就行;不敢有社交,太费钱了。就连宿舍里平摊的水费、电费都让我心疼得要死。不管在宿舍还是教室,我都是个边缘人。挺好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碍了那群人的眼。
她们拿她打赌,赌她多久洗一次澡。
她们拿着手机闯进浴室,要给她拍照。
沈轻轻吓坏了,打掉了她们的手机。
这甚至都算不上反抗。
却触了那些人的眉头。
随后就是无休无止地霸凌。
沈轻轻没有细说自己是怎么被欺负的。
她只说,在那一连串的欺辱后,她准备自杀。
是周誉拦住了她。
他轻而易举地帮沈轻轻解决了所有的难题。
他保护了沈轻轻。
这样的开始,放在言情小说里叫救赎。
可是沈轻轻的世界里没有爱情。
「后来周誉开始追求我,在别人眼里那是高调而又浪漫的,可对我而言却只有害怕。」
「挟恩图报!」我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我问他:「这是你对周誉行为的定义吧?」
沈轻轻惊讶地看着我。
我想到了什么。
「你也这样对周誉说过,是不是?」
沈轻轻沉默了。
我心里闷得厉害。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这与其说是问题,更像是对她的责难。
沈轻轻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我怕呀,我怕周誉,更怕因为周誉带来的种种关注。如果我拒绝了他,他会报复我吗?就算他不报复我,他身后的那些人会报复我吗?就算他们都不会,那曾经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呢?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只是想毕业而已。读书、毕业、工作、赚钱。我该过的是蝇营狗苟、默默无闻的日子。周誉给我的,我一点也不想要。」
沉默许久,我站起身。
「你住的地方我会重新安排,你母亲的治疗我会全权负责,这是我代周誉给你的补偿。」
「同时,从今之后你要躲着周誉,不要以任何理由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你给他的补偿。」
我想从沈轻轻这里知道的就只有一个原因。
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如果周誉愿意告诉我,我会听。
如果周誉不愿意,那就仅仅是过去了的事。
转身离开,沈轻轻在身后叫住我。
「乔楠,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啊!」
10
和沈轻轻谈话的内容我没有告诉周誉。
周誉也没问。
他给我买了一束黄玫瑰,还有一些我爱吃的菜。
他在厨房忙活,我就在外面拿着花摆弄。
我不懂插花,审美也一般。
捣鼓到最后,感觉有点儿四不像。
我问周誉:「好看吗?」
周誉点点头:「好看!」
我很满意。
饭桌上,我跟周誉说起了乔源的事。
「德国的案子让他尝到了甜头,他已经开始干涉、接手我的其他项目了。」
助理白天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
我只说了三个字:「随他去。」
周誉点点头。
「他身上的负债已经越来越重,我会适时地让人提醒他应该怎么做。」
这三年,我夜以继日地努力工作,所以人都以为我是想跟乔源抢功。
这也是我想让别人觉得的。
而周誉,他无条件地支持了我的决定。
我问他:「你不觉得我很意气用事吗?」
周誉看着我扬扬眉:「意气用事就意气用事,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这话挺霸总的。
但听得窝心。
「反正最近你也闲着,要不要去我公司?」
「我去干什么?」
「玩儿。」
吃完饭,他陪着我看了会儿书,在暮色沉下来时起身离开。
我没有挽留,可是看着他步入夜色的孤寂背影,我忍不住开口:「要不要留宿?我把最好的客卧让给你。」
周誉顿住脚步。
「好啊!」
第二天,我跟着周誉去了公司。
我以为他说让我去玩儿是开玩笑的。
结果他把自己的办公桌分了一半给我,拿了个笔记本让我打发时间,又让助理给我买了一堆零食、水果。
看着来往人一脸的新奇八卦,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誉倒显得无所谓。
时不时地还凑过来让我喂他一口吃的。
吃完午饭,他对我说:「下午有个饭局,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答应了。
可是临上车的时候他又拉住了我。
他嘴唇紧绷,神色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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