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除夕夜最后一声钟声结束，飞机落了地。
乘客纷纷下机。
作为乘务长的姜舒芬将机舱全部巡查了一遍后，视线定在驾驶舱前。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走了进去。
机长何时毅正在做着例行检查。
姜舒芬摩挲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下意识地去看何时毅的左手，空空荡荡。
狭窄的驾驶舱让她苦涩的心更添了几分压抑。
“新年快乐。”姜舒芬看着何时毅的背影，轻声道。
何时毅没转身，只有他那清冷的声音飘进她的耳中。
“我们离婚吧。”
姜舒芬笑容一顿，弯起的嘴角僵住：“还有十天就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了。”
“有意义吗？”
何时毅转过身，眼中的凉薄犹如冬夜里刺骨的寒风。
姜舒芬脸上的笑意消失，心中一阵抽痛。
“过完这十天吧，我有强迫症。”她紧了紧戒指，语气低沉。
她想这话落在何时毅耳中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她故意拖延。
何时毅没说话，拿起帽子似要离开。
姜舒芬抿抿唇，转移话题：“今天除夕，妈说让我们回去吃饭。”
“有事，你先去。”
何时毅的回答好像早有准备，说完，快步而去。
姜舒芬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仰头深吸了口气，平缓心里阵阵疼痛后去往休息室，换下空姐服。
才走出机场她就看见不远处的何时毅。
只见，他将大衣披在身边一个人身上，而后打开车门，让那人坐了进去，他再坐进车里。
姜舒芬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轿车，喉间跟堵了棉花一样难受。
她忍不住想，何时毅离婚是因为不爱她吗？
思来想去，她觉得两样都有，只能苦笑一下后拦了辆出租车去谢家。
谢宅。
姜舒芬才进门，就听谢父问：“大过年的，阿应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姜舒芬瞳眸一暗，想到出机场看到的那一幕，干笑解释：“他临时有点事，晚一点来。”
然而，饭都吃完了，何时毅还没回来。
谢父和谢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谢母睨了姜舒芬一眼：“明明飞的是同一个航班，每次过年都凑不到一块儿，这哪像夫妻。”
姜舒芬没有回话，喉间的苦涩越发浓郁。
三年的春节都是这样过，但这次却让她更觉痛苦。
又过了一个小赵，何时毅才回来，但也就是小坐片刻，给了父母红包后就和姜舒芬离开了。
回到家，何时毅脱下大衣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香水味，让姜舒芬的眸色黯淡无光。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顺手将衣服放进洗衣机。
何时毅坐了下来，抬眼看她：“财产分割的事你不用担心，离公司近的那套公寓分给你，你住着上下班也方便。”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上下班方便？
姜舒芬觉得他这贴心更像是一把利刃在她心口上划了一道口子。
她扫了一眼这才装修完不久的新房，哑声问：“这房子是你在年初的时候突然买的，那个时候你就想和我离婚了吗？”
何时毅眯了眯那双浸满寒霜的眸子，冷冷地吐出个字：“是。”
第二章 订婚
客厅一片寂静。
姜舒芬吞咽了一下，像是吞下所有难以忍受的情绪：“知道了。”
她转身走进浴室，轻轻关上门，阻隔了何时毅的视线。
随后打开水龙头，伴随着淅沥沥的水声，慢慢红了眼。
她一直知道何时毅不爱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婚姻突然要结束在这个春节里。
心里的苦涩委屈像是一下子膨胀，压得姜舒芬喘不过气，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捂着嘴缓缓蹲下身，颤着双肩抽泣着。
这一夜，姜舒芬没有睡。
天色未亮，她听着隔壁房间何时毅离开的脚步声。
当初，他说是为了做机外检查，所以走的早。
现在，姜舒芬才知道，他只是不想自己和他一同出现在机场，引起误会。
三年来，机场同事都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很久，姜舒芬才洗漱去公司。
开完会后和同事一道去机场。
机舱室。
姜舒芬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脑海中尽是昨夜何时毅说的话。
突然，别在胸前衣服上的“乘务长”牌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扯了一下。
“别把那些心思带到工作上来。”
一身制服的何时毅威严又无情，语气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讽刺。
姜舒芬回过神：“我知道。”
何时毅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进驾驶舱。
见他离开，一边的空姐偏头压低声音对姜舒芬道：“机长这么不苟言笑，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收了他啊。”
姜舒芬没有搭话。
何时毅的笑她见过，只是那个笑不是给她，而是给了那个上他车的人。
飞机即将起飞，姜舒芬坐在对讲机前，熟练的念着广播词。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国安航空公司CZ623次航班……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姜舒芬，我将协同机上15名乘务员竭诚为您提供周到的服务。”
念完后，姜舒芬去查看舱内行李架。
结果正巧撞上准备去巡视的何时毅。
姜舒芬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后，往旁边让了个空隙。
何时毅蹙了下眉：“还有九天。”
脸上的笑容顿赵凝固，姜舒芬扯了扯嘴角：“看来机长觉得这几天很痛苦。”
何时毅冷嗤一声：“三年都熬过去了，不差这几天。”
姜舒芬心一窒，看着他离开。
休息室的空姐奇怪地看着姜舒芬：“念姐，你和机长说什么呢？什么九天三年的？”
姜舒芬收起情绪，讪讪道：“没什么，说了两句年假的事。”
说完，她坐在一旁看书。
机舱没什么事，几个空姐就开始闲聊，不知怎么扯到了何时毅身上。
其中一人说：“我昨天看到机长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
姜舒芬听到此话，拿着书的手不觉一抖。
这赵，何时毅巡视回来。
有空姐壮起胆子问了句：“机长，昨天那个很漂亮的女人是你女朋友吗？”
何时毅不语，目光瞥向一直低着头的姜舒芬。
姜舒芬紧紧攥着书本，看似认真的模样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在等何时毅回答。
然而何时毅没有说话，空姐们视为默认。
“机长结婚的赵候一定要请我们喝喜酒啊！”
这句起哄的话让姜舒芬手一颤，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让她压抑到难以呼吸的地方。
“滴——”
呼叫空乘的铃声让姜舒芬觉得这是上天可怜她，她立刻站起来往外走。
却不小心撞到还没离开的何时毅。
何时毅扶了她一把，看她站稳才撒了手。
姜舒芬有些尴尬：“谢谢。”
无意间，她瞥见何时毅的左手。
一枚她从未见过的戒指，不知何时戴在他那代表订婚的中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