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南骁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吃了他一拳，踉跄几步才勉强站定，舌尖轻轻擦了擦嘴角的一丝血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原来虞将军还知道洛鸢是本王的王妃，她生产关你什么事！”话音一落，墨南骁举起拳头，也是狠狠一记拳头回过去。

“你的王妃？那她生产，你人呢！”

“本王去哪不需要跟你报备！”

两个男人互不相让，扭打在一起，下人站在一边没人敢上去拦。

到最后两人都挂了彩，却还分不出胜负。虞谨照一拳过去，怒骂：“她刚才难产大出血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闻言，墨南骁揪住他衣领子正要砸下去的拳头瞬间失了气力，无力地垂了下来：“我一听到消息就往回赶了。”

“往回赶？”虞谨照讥讽，“我听说你那个什么侧妃滑胎的时候，宁王殿下您可是足足在府上陪了她整整两个月！月儿她将近临盆，你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这时候出去办？”

“……”墨南骁敛下视线，不愿再多说一句。

“哼！”虞谨照冷笑一声，还想再讥讽两句的时候，秋云从屋里出来，满脸喜色：“王妃生了！生了个小世子！母子平安！”

虞谨照跟墨南骁立刻停止争斗，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脚往洛鸢的房间里赶。

屋子里门窗都被扎得严严实实的，春被也通通换上了加厚的被子，熏着暖香，想让洛鸢能睡得更安稳一些。

“恭喜王爷王妃！小世子虽然不足月，但适才哭声可响亮了呢！一听就知道是个健康可爱的小世子。瞧他眉眼像王妃，可鼻子嘴巴却分明跟王爷生的一模一样。”稳婆满脸笑意地抱着孩子夸道。

“他像本王吗？”墨南骁站在孩子边上，垂眸看着那张刚生下来泛着红看不出美丑的小脸，脸上半信半疑。

稳婆笑了：“这是王爷的儿子，当然像王爷了。”

墨南骁不禁也跟着笑了，伸手拨了一下孩子小脸，那种婴儿独有的皮肤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意外，孩子吃了奶刚睡着，小脸红扑扑的，小嘴巴还不停的动。

这是他的儿子。

他墨南骁有儿子了！

“哼！这孩子要不是我着人把太医请来，早危险了！日后要做我干儿子才行！”虞谨照心中对墨南骁的那股子怨气此刻消了一大半，看着墨南骁逗弄孩子颇有几分吃味道。

“你休想。”墨南骁斜睨他一眼，给了他一记白眼。显然是想把儿子占为己有了。

“王妃你醒了！”秋云欣喜轻呼一声，赶紧报喜，“恭喜王妃，您生了个小世子，孩子虽不足月，可很健康呢！”

墨南骁跟虞谨照的视线同一时间往床边看去，特别是墨南骁，他站的位置正好能把洛鸢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洛鸢淡淡“嗯”了一声，微微抬眼看了一燕被抱在稳婆怀里的孩子，脸上并没与太多高兴，“扶我起来。”

墨南骁适才不错的心情顿时被冲干净一大半，眉心微微蹙起，像平常一样不满地瞧着洛鸢。

秋云在洛鸢床边伺候，见她要做起来赶紧把厚实的披风拿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坐着能舒服些。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单独跟王爷说。”

第13章 我儿之母，只能亡故，不能下堂

秋云跟其余下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本来王爷王妃夫妻两个人有什么体己话要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可是洛鸢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冷峻，冷峻得根本不像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整间屋子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熏香缭绕升起，在静得发慌的空气悄悄散发。

墨南骁神色清冷地站在离床三尺的地方，不远不近，恰好地维持住那一份疏离。

“孩子很像你。”

“我们和离吧。”

沉寂了许久，两个人仿佛极有默契一般地同时出声打破了现有的平静。

墨南骁顿了一下，眉眼泛了一圈冷色紧锁着她：“你说什么？”

洛鸢沉默，视线直直盯着床尾，重复一遍：“我们，和离吧。”

屋里的温度骤然冰冻，墨南骁眸中冻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和离？”

“倘若你不愿意，休妻也行。”洛鸢淡淡道，一副纯不在乎的样子。

她真的没有办法再跟墨南骁在一起了。

她以为墨南骁对付盛家只是想报复她、侮辱她，是想给赵连连出气。

要她跪，她跪了。要她求，她也求了。

可是母亲……还是没了。盛家，还是倒了。

洛鸢这才明白过来，赵连连是墨南骁种在心口上那一颗动不得、也说不得的朱砂痣。哪怕她根本没有害过赵连连，可是墨南骁认为她害了，她就是害了。

他要她尊严扫地、家破人亡，盛家也不能幸免于难。

只可惜这一切都悔时已晚。

雾气蒸在她睫毛上，看什么什么带泪。倘若再来一次，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嫁给过墨南骁。

“你现在说这个又想算计什么？”

意外地，墨南骁脸上出现了怒气，脸色铁青地瞪着她，“要和离当初何必要借太后的势强嫁给我？要休妻我让你下堂去时你为什么不去？”

“你既然不想留在我身边……不喜欢孩子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生了孩子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洛鸢，你够狠！”

墨南骁的话仿佛是把刀，刀刀带刺，直刺得洛鸢的心鲜血淋漓。

她怎么会不喜欢孩子？那是她用命搏回来的儿子啊。

她不敢看他，怕多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了。

盛家眼下获罪，她就是罪臣之女。有个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外祖家，日后他的人生势必不会顺遂。

只要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爷是担心我离开后被人诟病冷酷无情吗？那大可不必，我会去张榜澄清，是我自己无德无能，自请下堂的。我去意已决，还望王爷成全。”

洛鸢极淡的笑了一下，自嘲一般的：“没了我，王爷跟赵侧妃之间便再没了阻碍，从此天上人间一对逍遥神仙，岂不是两全？”

“两全。”墨南骁在嘴里复念了这两个字，像是在口中仔细品味了一遭，骤然咬牙冷笑，“洛鸢，你休想！”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说，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