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美文读物崔音姚景年岚官-小说崔音姚景年岚官全文阅读

时间:2023-04-04 19:00:2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我,礼部侍郎家长女崔音,自幼在外祖家长大。

十七岁那年他们接我回京,个个慈眉善目。

可是私底下,祖母漠然,父亲厌恶,继母苏氏笑里藏刀。

一母同胞的哥哥警告我:「崔音你要安分守己,否则我必不会饶了你。」

天真烂漫的嫡妹,言笑晏晏:「姐姐在乡下庄子长大,身上的衣裳都是不时兴的,我拾掇了几件自己不穿的给你。」

他们还打算把我嫁给郡公府那个打死了正妻的纨绔做续弦。

……

进京之前,我原是打算悬梁自尽的呢。

是侍女槐花拼了命地抱我的腿——

「姑娘!姑娘别死了!京府崔家来了人,咱们进京找乐子去!」

我病了,患有癔症,对人生毫无兴趣。

发狂的时候,需要通过杀人获得快感。

那就,但愿他们能带给我快乐。

正文:

崔家接我入京之前,我在雍州槐里府衙,找李知府算了一卦。

那小老儿头戴乌纱帽,着团领衫,站我面前,一脸为难:「姑娘您饶了我吧,小人是个知府,哪里会算命?」

槐花怀里抱剑,立在一旁,我高坐堂上,手撑着脑袋:「前十年,李大人不是还在平陵街头摆摊算命吗,怎地捐了个官,步步高升,老本行都忘干净了?」

李知府额上冒出冷汗:「小人不知如何得罪了姑娘……」

「谈不上得罪,只是前几日,值我母亲祭日,我病又复发,寻了根绳准备上吊,结果听闻京府崔家来了人,现就住在官衙驿馆,您是知道的,我生父乃礼部侍郎崔谦,正三品官员,他要接我回去,身为崔家长女,怎可不从父命?」

「所以,您的意思?」

「我在城里找王瞎子算了一卦,他说我此行凶险,有血光之灾。」

我睁开眼睛,望向李知府,嘴角噙着一抹笑:「我不太信,十二岁时我母亲吊死在郿县庄子上,头两年我外祖舅家又被土匪劫杀,黎家垮了,只活了我一个,我便想当然地认为是自己命硬。」

「在这世上,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则谁都没本事要我的命,您觉得呢?」

李知府擦了擦头上的汗:「姑娘所言极是,您是有福之人。」

「我的福气,还需李大人成全。」

「您尽管吩咐。」

「崔家既来了人,想必一定会打听我,大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姑娘放心,谁敢乱嚼舌根,小人定不饶他。」

「如此,多谢了。」

我起了身,微微颔首示意。

李知府赶忙还礼:「应该的,姑娘无需客气。」


2

我,崔音,京府礼部侍郎崔家长女。

自幼在雍州外祖家长大。

雍州十五县,提起崔音这个名字,恐无人知晓。

但说起黎白,无人不识。

黎白,是十岁那年,姚家二姑娘帮我起的名字。

那时,我和我娘一起生活在郿县农庄。

庄子是我外祖黎家的产物,可我外公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他是被气死的。

因为有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我娘出嫁之前,曾与家中投奔来的一位远方表兄,互生情愫。
外公瞧不上那人,彼时我祖父在京中做一小官,与他为多年好友。

祖父年轻时也曾落魄,入京赶考途径雍州,结识了经商的我外祖一家。

外公对其有馈银之恩,后来他在京中为官,便定下了其长子与我娘的婚约。

我娘自雍州远嫁,外公有钱,嫁妆装满了三条大船。

她嫁给了我爹,崔家长子崔谦。

三年光景,生有一儿一女,日子过得平静。

可惜后来,那位投奔家中的表兄随我二舅舅入京经商,暂住在了崔家。

我还不到半岁,我娘和她那位表兄衣衫不整,被堵在了后院房中。

人人道她水性杨花,生下的女儿指不定也是野种。

那位表兄被崔家当场打死。

如我娘这般,若为了儿女的颜面,本该悬梁自尽才是。

但我二舅舅不忍,伙同她的陪嫁丫鬟和奶娘,偷摸地带她回了雍州。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崔家便将休书递到了黎家。

外公本就卧病在床,是被活活气死的。

我自幼在黎家长大,外公死后,家里是大舅舅和二舅舅当家。

我娘日子并不好过,因两位舅母对她十分唾弃。

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因大舅舅家的表哥,总骂我野种,趁机踹我一脚。

我很小的时候,就耳濡目染地听舅母说那些破事,听她谩骂我娘,说她下贱,是个淫妇。

那时不懂,直到某个深夜,我睡在我娘房内的小榻上,听到她帐内窸窸窣窣,有异样的响动。

我娘声音急促,哀求着:「阿音睡了,你莫要吵醒她,轻点。」

那男人声音喘息,一遍遍地念着:「月娘,你是我的,是我的。」

月娘,是我娘的乳名。

那男人的声音也很熟悉,我听得出,是我二舅舅。

可我那时年龄小,什么也不懂。

直到某日,他们东窗事发,二舅母疯了一般,打得我娘脸颊红肿,吐了血。

大舅母谩骂,大舅舅沉默不说话。

他们说这是丑闻,所以我二舅舅被关了起来。

最终,为了掩盖这桩丑闻,我和我娘被赶去了郿县乡下农庄。

那年我七岁。

庄子是黎家的产物,但那庄上管事,却并不把我们当主子。

如今想来,他应是得了我舅母等人的吩咐,故意苛待我们。

因而我们住的屋子很偏僻,下雨天院子泥泞,屋顶漏雨。

冬日连炭炉也无,发潮的被褥,冻得人手脚生疮。

但我娘很开心。

她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带着我打扫破旧的院子,将桌椅板凳擦得一尘不染。

她还在田园里摘了花,折了柳枝,编成花环戴在我头上。

她笑着告诉我:「阿音,从今往后,娘带你好好过日子。」

我从未见她这样笑过。

我娘她,性情柔弱,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外祖家为富商,她便是那养在闺阁中的娇小姐。

可后来她什么都做,粗布麻衣,拿着锄头下地,劈柴做饭,圈地养鸡。

闲暇时,也教我读书,什么女德女训,三纲五常。

我不喜欢那些书,上面写的「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看得我眉头直皱。

于是我便把那书撕了烧火。

我娘看到,急得直跺脚,跟我说纸很贵,书也很贵。

我又皱起眉头,对她道:「既然知道纸贵,为何还要铺张浪费,买这些做什么?」

她嗫嚅着:「我自幼学的便是这些,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都懂这些……」

「娘觉得我像好人家的女儿吗?」

我发誓,说出的话没有任何歧义,只是单纯觉得,如我们这般沦落到农庄,日子过得实在贫苦,需要操心的只有衣食果腹。

可她偏偏误解了什么,脸色煞白,眼眶发红,默不作声地回了屋里。

我知道她在哭,但我没精力管她。

我要去杀狗宰猫,和住在郿县乡里的一个小傻子一起。

那年我十岁,小傻子比我还年幼,赤着脏兮兮的脚,蓬头垢面,瘦巴巴。

第一次见他时,是在乡里破庙,他用个破陶罐,生火煮肉。

我自搬到庄子生活,已经三年没有吃过肉了。

寻着肉味找到庙里,看到他正蹲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陶罐。

他傻乎乎的,冲我笑,还大方地分了一碗肉给我。

没有加盐,也没有放任何佐料,但我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

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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