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竿克制的嗯了一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拢了拢她柔软的娇躯，再次闭上眼，“太早了，再睡会儿。”
姜吟道，“我问过了，大嫂往日间也是这个时候去。”
赵璟竿拧眉，睁开眼，淡淡道，“那是她，你跟她不一样。”
世子爱不爱霍栖云这是后话，但此刻，世子的话是真的取悦了姜吟。
她嘴角微弯，唇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我想去看看，程氏到底要怎么磋磨我。”
赵璟竿挑眉，眸光漆亮，笑了一声，“你去也行，不能受了委屈。”
姜吟歪了歪头，人畜无害道，“世子看我像是会受委屈的人吗？”
赵璟竿越看越觉得眼前人可爱得紧，修长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那好，让怀安跟你一起去，有事便让他出头，你不必管。”
姜吟还是头一次听说，做媳妇儿的去婆母屋里请安，身边带的不是丫头，居然是个侍卫？
姜吟道，“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赵璟竿勾唇，“没给你安排麒麟军已经是我最大的克制。”
姜吟：“……”
可怀安是麒麟军的都尉啊……
……
姜吟就这么带着怀安和银兰前往程氏所在的宝墨堂。
一路上怀安都在跟姜吟说话，都是说些国公府里需要注意的东西。
国公府找事儿的人其实不多，就一个程氏，最喜欢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两个婶婶自林氏去世后也不常来国公府，靠着国公府的荫蔽过日子，自然也不会随便找事儿。
就剩个霍栖云，在国公府里受了许多年委屈。
夜色还未全部褪去，姜吟一进宝墨堂，便发现霍栖云已经在程氏跟前儿伺候了。
旁边围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只有她，又是端水，又是捧痰盂，又是递帕子。
大冷的天儿，生生累出了一身薄汗。
看着霍栖云紧张又小心的表情，姜吟皱了皱眉。
程氏坐在铜镜前梳头发，打眼儿便看见姜吟进来了，笑道，“阿吟今日来得早啊，昨晚不累了？”
姜吟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笑道，“昨晚世子爱护妾身，睡得很早。且做媳妇儿的来给母亲请安，自然要来早些。阿吟给母亲请安了。”
第163章 立规矩
长风阁这两日的响动，倒让人刮目相看，不少人都羡慕起这位新夫人来。
程氏不悦的抽了抽嘴角，又得意的翘起，“我还以为你不懂规矩呢，原来还是懂些的。”
姜吟乖顺道，“都是世子教得好。”
“他是在外头忙功业的爷们儿，能知道些什么呢。”程氏知道今日就是个机会，便对霍栖云道，“阿云，你来教教阿吟请安的规矩。”
霍栖云身子一僵，抬眸向姜吟看来。
姜吟早料到程氏会来找她不痛快，已经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大嫂，劳烦你了。”
霍栖云看着姜吟光彩照人的嫣红小脸，脸颊上一阵尴尬的烫意，“弟妹，在我们家，给母亲请安时，需要跪地行礼……”
姜吟挑眉，眸光淡淡的看着霍栖云。
程氏道，“你给她做个示范，别让人说她刚来的不懂事儿。”
霍栖云心里屈辱，可没有办法，这国公府里没人会护着她，她只能听话的在程氏跟前跪下来，双手抵住前额，身子整个趴在地上。
冰冷的青石板地面，连个毯子都没有，她跪得委屈，又可怜。
程氏不叫她起，她动也不敢动。
姜吟看着霍栖云的动作，没动，笑道，“母亲，这般大礼，只有我那死去的娘亲和去世的婆母才受得起，您啊，怕是不行。”
听到死去的林氏，程氏眉头一皱，怒气上涌，“你这丫头，大清早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孙嬷嬷，给我掌她的嘴！”
孙嬷嬷立刻走上前来要打人。
银兰急忙护在自家姑娘面前，推搡着孙嬷嬷，孙嬷嬷年迈，力气不如银兰，被推得差点儿倒在地上。
“夫人，翻了天去了！这丫鬟竟然敢推老奴！”
“谁敢动我们家夫人，那便是与世子过不去！”
程氏嗤笑道，“这后宅啊，一应大小事务都是归本夫人管的，莫说是她，便是世子现在就站在我跟前，我也是他的长辈！我说的话，他敢不听？”
银兰还要跟孙嬷嬷撕打，霍栖云惊诧得浑身发抖。
姜吟却一点儿也不畏惧，笑道，“母亲，世子说了，国公府的规矩是国公府的规矩，长风阁的规矩是长风阁的规矩，阿吟是长风阁的人，不必守国公府的规矩，所以啊，这请安礼，怕是要让母亲失望了。”
程氏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她没想到姜吟胆子竟然这么大，居然敢忤逆她的意思。
从一个小小的寒门女子，到国公爷外室，再到如今光鲜亮丽的国公夫人，她已经很久没被这么气过了。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来人，把她给按在地上，今日不行了这礼，就别想出宝墨堂的门！”
几个丫鬟要上来拿人。
姜吟冷着脸道，“怀安！”
守在屋外的怀安一听里面的动静，登时踢开房门拿剑气势凛凛的走进来，“谁敢动我家世子夫人试试！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一声厉喝，让屋里的程氏脸色一白，麒麟军都尉的气势也不是程氏这等后宅妇人能承受的。
“你一个侍卫，怎么会在此！”
怀安扬着下巴，将银兰拉起来，护在怀里，“属下奉世子之命，负责保护夫人！”
“你……你你们！公爷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程氏脸色惨白，指着怀安，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而还跪在地上的霍栖云更是神情复杂。
姜吟将她拉起来，“大嫂何必受这样的委屈？起来吧。”
霍栖云不敢起身，眼睛发红，“弟妹，别……”
没人给她底气，她不敢与程氏硬碰硬。
要是顶撞了程氏，回去就是赵长兴的一顿暴打，这么冷的天，她若是再生病，就没钱买药。
姜吟知道她的难处，也没再坚持，将程氏气了一通，便带着银兰和怀安离开了宝墨堂。
临走前，还听见里面传来人砸碎瓷器和辱骂哭闹的声音。
“还不快让人去请公爷来为我做主！”
“老天爷啊！儿媳妇儿欺负到婆母头上了，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啊！”
姜吟莫名觉得很爽，从前她也同霍栖云一样，受够了婆母的折磨，却为了一个男人，忍气吞声，不敢反抗。
可现在不同了，她不但今日要来给程氏请安，以后每天都要来，直到把她气得吃不下饭才算了事儿。
……
霍栖云哭着从宝墨堂出来，一抬眼，便看见姜吟站在不远处的梅树底下，看样子在等她。
她急忙转过身，手忙脚乱的抹去脸上泪水。
然后才抬起头，干笑一声，走到姜吟面前，“弟妹怎么还没走？”
姜吟盯着她脸颊上的红肿，单刀直入的问，“程氏总是这样欺辱你吗？”
霍栖云失笑，“我习惯了。”
姜吟见她实在可怜，安慰道，“你别怕，只管反抗试试。若程氏再敢拿乔，还有世子给你做主。”
霍栖云愕然的抬起眼帘。
“更何况，你跪地请安的事若传出去，谁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整个东黎就没有儿媳妇跪在地上给婆母请安的道理。就算国公爷知道了，为了国公府的体面，他也不敢包庇程氏。”
霍栖云怔怔的盯着她，满眼不敢相信。
她与阿竿的那些陈年往事，想必早已有人告诉眼前女子了吧。
她是阿竿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帮自己？
“你——”她红着眼，鼻尖一酸，“肯帮我？”
姜吟嘴角扬了扬，伸出手握住她满目疮痍的小手，“女子帮助女子，本就是应该啊。”
正因为她有过与她相同的经历，所以才感同身受的想帮助她。
不管世子喜不喜欢霍栖云，又或是曾经喜欢过，如今不喜欢了。
对着这么一个在苦海里沉沦的人，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而且，她也仔细想过了，世子……心里若还有霍栖云。
她可以想法子帮世子把霍栖云脱身，然后再悄无声息的把她纳进长风阁来，等她与世子和离后，世子便可以扶霍栖云坐上世子夫人之位。
如此，也算是她对世子相助之恩的报答了。
第164章 不吃醋
姜吟说要帮她，霍栖云心情十分复杂，她不知道阿竿对姜吟是什么感情，听说两人已经圆房了，心里自然而然会觉得姜吟此举有利可图，也有可能是在试探什么。
她对姜吟有几分戒备。
“弟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既心领了，那便不要辜负我的好意，我的意思，便是世子的意思。”
姜吟嫣然一笑的模样太过鲜活，霍栖云心里一酸，眼睛湿润起来。
见怀安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的模样，又心生嫉妒。
不过，她肯帮自己，会不会是阿竿授意的呢。
若是，阿竿心里定然还在乎自己。
想到这儿，她又欢喜了几分，“好……”
姜吟肯帮她也好……等她脱离了赵长兴，她就可以好好跟阿竿解释当年的事了。
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做阿竿的女人。
……
与霍栖云说完话。
风雪飘扬中，主仆三个便慢慢往长风阁走。
姜吟的声音在风雪声里脆嫩嫩的，仿佛三月里在冰雪里挣扎开放的早樱，“银兰，回去之后，你让银珠和胭脂去打探打探夙兴夜寐的情况。”
先前银兰知道自家姑娘与世子是假成婚后，心里还在一直担心，直到洞房花烛夜，世子与姑娘圆房，她这颗心才落了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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