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块绣着青竹的方巾出现在眼前。
“为何几天不见,您的病情加重的这般厉害?”
颜洛抬头,只见齐越白一身白衣皱眉蹲在自己眼前。
她还没开口,齐越白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马车上有药箱,你现在需先止血。”
“有劳齐太医。”
颜洛跟在齐越白身后上了马车,没发殪崋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陆时衍骑在马上,就看着颜洛上了一架马车,眼底一片冰凉!
止了血,颜洛谢过齐越白,而后便下了马车。
外面日暮将落。
颜洛一个人站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马车上齐越白的话回荡在脑中。
“你现在的病情已经发生变化,淤血入脑,若不尽心调养,恐怕活不过半年。”
“若要治疗,需千年天山雪莲为药引,才有一线希望。”
千年天山雪莲,整个昭国只有陆时衍有两株,莫说两人已经和离,就是没有和离,陆时衍也不会拿出来给她。
可若是不治,她死了只剩娘亲一人,她该怎么活?
七年前,颜洛的父亲去世,她娘亲性情大变,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娘亲是她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她曾答应过爹爹,今后一定会照顾好她。
颜洛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回去找陆时衍。
她可以不要任何嫁妆,只求能和陆时衍换一株天山雪莲。
徒步走到晋王府门口,她顿时感觉浑身血液停住。
远远看去,只见江母卑微的跪在陆时衍前面磕头乞求着什么。
颜洛快步走过去扶起江母:“娘……”
江母听到声音,扭头看着她忙说:“女儿,你快跪下,求王爷原谅。”
颜洛闻言,却没有动。
她看着江母额头上的鲜血,眼中湿润,抬头望向陆时衍一字一句:“我娘是大学士遗孀,陛下亲封的诰命,你虽是皇子,可也不能如此折辱于她。”
陆时衍眼中不屑,嘴边扬起一抹嘲讽:“大学士之妻女,本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江母见状,眼中一闪,拉着颜洛就要一起跪下。
可颜洛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跪下……你给我跪下!听到没有!”
江母值得起身,一耳光狠狠的打在颜洛脸上。
“为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跪下!”
颜洛嘴边鲜血溢出,半边脸红肿起来,脚下颤抖,却仍旧没有动:“娘,我们回去吧……”
江母此刻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句话,她红着眼,怒道:“你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王府就是你的家,你敢离开,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颜洛看到江母眼底的执着,尽是不解。
她强忍住心底的酸涩,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江母而后,才心甘情愿的离开了。
晋王府外一阵寒凉。
陆时衍看着颜洛脸上红肿的印记,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很快,他收回视线,转身打算进入府里。
颜洛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说着。
“王爷,我病了,需要天山雪莲,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给我一株。”
陆时衍愣了愣,转头看向颜洛,眼底尽是打量:“什么病?”
“头风病。”颜洛轻声道。
陆时衍听到这个病,嗤笑出声:“你怎么不说自己得了绝症?区区头风病,居然要用到天山雪莲,你还真敢说出口。”
听到如此不屑的口气,颜洛强装的勇气瞬间消散,手无力的垂下。
此刻,她看着陆时衍,只觉他是如此的陌生,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她突然想起,当年他在护国寺外救自己的一幕,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陆时衍看她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耐:“你这般死气,真不知齐越白怎会看上你!”
颜洛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听闻这句话,浑身血液仿佛冻住。
她眼前又慢慢变得漆黑起来,连带着头部也出现剧烈的疼痛。
自从病情加重后,她的症状越发多了。
她想快些逃离此地,然而看不见,刚走,脚下却不自觉的朝王府内走去。
“雨柔正在里面,你进去不合适!”陆时衍凉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颜洛抬起的脚顿时僵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待视线稍稍明朗,转身狼狈而逃。
夜里。
冬雨不期而遇。
小雨和寒风夹杂在一起,吹得颜洛身体瑟瑟发抖。
她走在路上,不一会儿,身上的衣物便被雨水淋湿,湿漉漉的紧紧贴着身躯。
颜洛觉得脑中逐渐沉重,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王妃,您没事吧?”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哭意的声音出现在颜洛耳边。
她用力睁开双眼看去,只见小桃拿着一个小包袱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
“小桃,你怎么出来了?”
小桃闻言,擦去脸上泪水,把怀里紧紧抱着的包袱塞进颜洛怀中。
“王妃,刘管家把您之前的院子都看管了起来,这是奴婢一些不值钱的衣物,您拿着用。”
颜洛闻言,嘴边满是苦涩。
她正要拒绝,又听小桃说。
“王妃,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只是奴婢卖身契在王府,不能跟着您离开。”
小桃红着眼,声音哽咽:“只求您不要嫌弃这些东西。”
颜洛拿着那小小的包袱,一时间只觉犹如千金重。
她强扯一笑:“傻小桃,我怎会嫌弃,谢谢你。”
说完,颜洛拿着包袱继续往前走。
小桃看着颜洛身形消瘦的背影,默默的低声哭泣。
……
颜洛僵硬着身体,不知不觉回到了学士府中。
想到娘说的话,她想回,却不敢回。
她怕娘真的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