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已经死了,冷暖不知。
那时候盈肆调侃着笑我:「我看你倒不是惧冷,是借口在屋子里睡懒觉。」
他虽然口中万般嫌弃,可还是差人铺了最柔软的被褥,早早地备好暖炉。
还会温柔地抓住我的手,轻声呓语:「从今往后,你的手由我来暖。」
可现在,我的尸身躺在冰冷的地面,无人问津。
柳娇娇已经穿戴整齐,跟着走到窗边。
见他没有察觉,轻轻地咳了两声。
盈肆立马回过神来,揽住她的肩膀。
「你虽然用了药,但是御医也说了,你的身子还需要多养养。」
「这里风大,仔细着点儿,别受了风寒。」
又是一夜风雪。
至天明,积雪已经厚厚一层。
宫人们不敢怠慢,早就在各宫主子起来之前,已经将院子打扫干净,只留下观景园白茫茫一片。
盈肆上朝的路上,看着厚厚的积雪,眼神闪现一丝异样。
但很快地便前往朝堂。
为首的宰相是朝中最为德高望重的朝臣,第一个上前进谏。
「皇上,国师虽然犯了错,可到底贵为鲛族公主,若是皇上继续将其关押天牢,传至鲛人族,恐怕会天下大乱。」
「再者,国师大人擅长占卜,若是出什么闪失,恐怕还会有损国运。」
盈肆挥挥手打发宰相:「好了好了,朕知道了。她是东海鲛人,最多关个几天,死不了的。」
「大不了,朕今日就将她放出来。」
末了,口中却低声地哼了句:「朕就是过于骄纵她,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古话说得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瞧瞧,他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他说他不惧怕我,天下苍生平等,鲛人也是人。
他还说,等我助他平定天下就会娶我,让我做他的皇后。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一颗真心,便是对我的承诺。
或许是害怕族人,他终于去地牢看我了。
3.
牢房内很黑很暗,还有一股难闻的霉腐气味。
还没有进去的他,已经忍不住皱起眉头。
随后冲着看守天牢的守卫挥挥手:「把国师叫出来,就说只要她认个错,朕就放了她。」
守卫身形顿了顿:「皇上,国师已经归天了。」
盈肆一愣,随即呵斥起来:「连你也骗朕?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守卫吓得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国师的确归天了。」
盈肆的脸色白了白,就连身形也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不可能,她是鲛人,不死不灭,怎么会死呢?」
「御医也说了,鲛人取珠入药,可治好爱妃的病。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怎么会死?」
可我真的死了呀。
鲛人无珠,必死无疑。
而我的鲛珠,是他亲手取出来的。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璃璃,是你害娇娇失去了孩子,如今她再难生育。」
「御医说鲛珠可治愈,虽然你贵为国师,可这是你欠她的,朕借来一用。」
随后拿着匕首,刺入我的腹部,剖出鲛珠。
刺骨的疼,却远不及内心的疼。
盈肆来到关押我的监牢时,看到了倒在地上苍白的我。
这是我死后的第四天。
全身上下一片灰青,可笑的是,因为失去了鲛珠,我连死都不能再化为原形。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似乎有些麻木。
很快地就冷笑出声:「这就是你们告诉朕的,她死了?」
「谁人不知国师是鲛族,若她真的死了,也该化为原形。」
「好了,云璃,不要再装了,你以为这样,朕就会怜惜你,就会觉得你害娇娇失去孩子没错?」
「现在就给朕起来,朕会念在你曾护国有功,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
死都死了,哪里有命可饶?
柳娇娇是失去了她的孩子。
可我失去的是一条命!
见我还是没有动静,他气急败坏地钻进牢房,将我搂在怀里。
待看到我青灰色的容颜时,还是惊得瞳孔骤缩。
随后站起来踉跄几步,喃喃着:
「你这是怪朕取了你的鳞片,故意吓我对不对?鲛人鳞,可治百病!整个天下都是真的,取你区区几片鳞又如何?」
「现在这么胡闹,有意思吗?」
他也知道,我是为他摘下,而不是为别的女人。
取鳞时刺骨的疼,到他这里却变成区区几片鳞?
「鲛人最善伪装,魅惑人心,这一定是假的。」
「国师是鲛人。来人,将她放进水里,不日定会醒来。」
4.
跪在他旁边的守卫不动。
盈肆双眼猩红,抽出宝剑呵斥他:「难道你聋了?朕要你把她放进水里!」
一旁的守卫只能照做。
很快地就搬来一个大的木桶,里面是温热的水。
随后盈肆双目呆滞地上前,将我抱在怀里往水桶里放。
我的脸不但已经成了灰青色,垂下来的胳膊也同样出现了尸斑。
他像是没看见似的,只是口中呢喃着:
「东海有鲛人,泣泪成珠,其鳞,可治百病,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你是鲛人,未化作云雨,未升腾于天,诈死的游戏,朕可不陪你玩。」
说完,他铁青的脸方才恢复正常,而后拂袖离去。
我凑近了看我的尸身飘在水中,心中无限地悲凉。
当年我选择协助盈肆,哥哥姐姐曾劝过我,人族多负心人。
我不信,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后来呢?我与他一切携手平定天下,他也的确带我进了宫。
但却很快地就又纳了妃子。
先是黄美人,后是张淑妃,又有柳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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