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炀在一旁敲敲桌子:“别光顾着喝水,说话。”
宋执瞥了眼温婉蓉,又看向覃炀,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放下杯子,坦然自若道:“该说的刚才都说了,你还要听什么?”
覃炀拳头握紧:“你他妈今天来找事吧?”
宋执见他火气大,三两步跑到温婉蓉身边:“嫂子,快管管,我哥要打人。”
嘴巴上装可怜,看覃炀的眼神完全是另一回事。
覃炀懒得跟他嘴炮,叫温婉蓉过来,对宋执说:“你自己去找祖母汇报结果,不然她老人家会真告诉你爹,不玩笑。”
这点宋执绝对相信,忙出去:“对对对,这是大事,我先去姨祖母那边坐坐,嫂子,午饭记得多做一份,上次那个糖醋排骨味道不错。”
客人点菜,岂有不满足的道理。
温婉蓉叫人去小厨房加菜。
覃炀啧一声,不耐烦道:“他的话就当个屁,你还真加菜。”
温婉蓉说,宋执不是外人,再说来者是客,当然以客优先。
两人正说话,冷不防宋执杀个回马枪,在门外探头:“还是我嫂子好。”
“老子看你皮痒!”覃炀一个茶杯扔过去。
宋执立刻缩头,杯子摔碎,人没事:“我好心来提醒你另一件事,不想知道算球,走了。”
覃炀不当回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温婉蓉拍拍他:“说不准真有事,你别闹了。”
然后起身出去,问宋执到底什么事?
宋执就喜欢和漂亮女人说话:“嫂子,看你面子,就告诉你,大姨母估计快到了,我一早去城楼巡防有事,好像看见城外有许家马车。”
他说着,转身离开。
温婉蓉一怔,马上回过神,赶紧进屋,看见覃炀又躺在摇椅上悠哉,急道:“你还有心思睡,刚才宋执的话听见没?”
覃炀摇着羽扇,有一下没一下,懒懒道:“听见了,放心,大姑姑白天到不了,这么热的天,大太阳,人怕中暑,畜生也怕,肯定先找个阴凉位置歇一歇,等下午再说,申时能到算快的。”
午时,宋执吃完饭,自来熟拍屁股走人,温婉蓉要留,被覃炀拦下来。
“他被大姑姑碰见,铁定完蛋。”
温婉蓉想到之前说,大姑姑宠许翊瑾的势头,不无道理。
“但不用走这么早吧。”她觉得宋执过于紧张。
覃炀本想解释,想想又不说了,把温婉蓉教太聪明不是好事。
再等许家马车到垂花门,覃炀一行人出来迎接,时辰刚好申时。
温婉蓉安排下人帮忙拿行李,安排房间,跟着大姑姑身侧,恭敬道:“姑姑,天太热,我们没让祖母出来,她老人家一直在屋里等着您,再一起去看阿瑾。” 原本偌大的厢房,突然进入一行人,显得有些拥挤。
大姑姑坐在床边,唤了声我的儿,顿时红了眼眶。
“母亲,儿子没事。”许翊瑾脸色恢复些许,勉强笑起来。
“怎么弄成这样?真是静和公主指使的?”大姑姑在路上就听老太太说了来龙去脉,半信半疑,再看许翊瑾,嘴上不信,心里对静和无半分好感。
许翊瑾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笑着说都怪自己不小心。
大姑姑用帕子抹泪,又看向覃炀,语气带着几分责怪:“炀儿,姑姑把阿瑾交给你,你这个当表哥的也不知照顾一二,非要交给宋执,姑姑临走前怎么交代的,忘了?”
“大姑姑……”温婉蓉想替他挡,被覃炀拉到身后。
他要她别插嘴,一人担错:“姑姑,是我疏忽没照顾好表弟,这事我和宋执肯定给您个满意结果。”
“就你们俩,想做什么?还想惹祸?多大两个人,从来不叫人省心。”老太太先骂覃炀,又对大姑姑说,“你别太伤心,阿瑾的伤无大碍,大夫说养几日能痊愈。”
该袒护还是袒护:“他们几个孩子年纪不小,关是关不住,覃炀一直在府里养伤,不能带阿瑾出去,只好委托宋执,宋执那孩子,玩性大点,对自家人没坏心。何况关键问题不在他身上,静和真想做什么,谁带阿瑾出去都未必安全。”
明里暗里要大姑姑息事宁人,别再闹到宋府。
老太太不想亏待夫家人,也不想亏待娘家人。
大姑姑明白意思,有些为难:“母亲,就怕侯爷知道不得了,他都打算一起过来,临时驻点有事,没走。”
顿了顿,声音一低:“侯爷打心里不喜欢静和公主,也不想和皇后党的人结亲,母亲能不能想想办法,推了此事。”
看来大姑父心知肚明。
覃炀和温婉蓉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再后面大姑姑跟老太太单独说话,小夫妻识趣离开。
“没想到大姑父如此果断。”温婉蓉扶着覃炀,在抄手游廊里无比感慨。
覃炀嗯一声,少有的尊敬:“许府原先也是燕都大户,大姑父刚正不阿,见不得朝廷的虚伪嘴脸,干脆请愿去樟木城,宁可驻守边疆也不想搅入是非,苦是苦,落个清静。”
“难怪大姑父不愿意结亲。”温婉蓉恍然,又局促不安,“可杜皇后安排的,我们说不有用吗?”
覃炀似乎知道什么,望着中庭外晴空万里,微微眯眼:“温婉蓉,别看祖母平日笑呵呵,她老人家决定的事,谁说都不好使。”
温婉蓉一愣,忽而明白几分:“是不是祖母早有办法,就等大姑姑来?”
第102章 何止在一起,还要葬一起
覃炀瞥一眼周遭的下人,说回屋详谈。
等关上房门,他带温婉蓉进里屋。
温婉蓉从未见过覃炀如此谨慎,不由自主压低声音:“祖母是不是……”
下话在喉咙眼,他转身反手捂住她的嘴,把人拉到桌边坐下。
“有些话,你听着就行。”覃炀难得露出正色。
温婉蓉很乖巧地点点头:“你说。”
覃炀拿起两个空茶杯,倒满凉茶:“实话告诉你,祖母最不希望阿瑾娶皇亲国戚,不管公主,郡主,统统不喜欢。”
这话温婉蓉明白,当初是老太太分析出皇上不喜大臣间联姻,就是担心拉帮结派,皇后党公然巩固实力。
明知山有虎,当然绕道行。
“可祖母怎么迟迟没任何动作呢?”温婉蓉拿起茶杯喝一口,很不解,“如果早点阻止,许表弟就不会被打伤了。”
覃炀对于这点,有自己的猜测:“祖母在等。”
温婉蓉一愣,听得云里雾里:“等?等什么?”
覃炀没直接回答,眼底带着隐晦的笑意,说起另一个话题:“城郊的灵陀寺你知道吧?”
温婉蓉点点头,说知道。
覃炀一口灌半杯茶,接着问:“灵陀寺规模不大,但香火鼎盛,而且每到夏季会有二十来天的封山期,这事,你肯定不知道什么原因封山吧?”
温婉蓉摇摇头:“这我真不知道,为什么?”
覃炀朝她招招手,示意靠近。
温婉蓉凑过去,两人耳语几句。
她一惊,看向覃炀:“是,是真的?!”
覃炀起身,眨了两下眼,算表态:“每年枢密院都会抽派人手混在御林军里,我是前年执行的任务。”
温婉蓉回想下时间:“你从没跟我提起过。”
覃炀喝完剩下半杯水,笑起来:“没跟你提起的事多了去了,很多是机密,不能说,你知道越少越好。”
温婉蓉哦一声,脑子倏尔闪过一个念头,眼睛亮起来,兴冲冲道:“哎,覃炀,你说,如果我跟祖母提议,叫玉芽跟着她老人家一起去,顺便把许表弟的婚事定了如何?”
贼心不死啊……
“还惦记这事?”覃炀觉得无聊,“你不是一般的闲,大姑姑来了,轮得到你操心。”
温婉蓉不在乎,回嘴:“两情相悦不好吗?再说,许表弟心里能放下玉芽?”
“什么放不放得下,那是你以为。”覃炀对于男女之事,比温婉蓉看得透,“许翊瑾回樟木城,什么时候再来燕都,天晓得,时间久了谁记得谁。”
温婉蓉听这话不高兴,立刻联想自己:“你的意思,我俩长期不在一起,你肯定也会放下,再娶是不是?”
覃炀就不喜欢她这点:“就事论事,扯老子身上做什么。”
“没什么。”温婉蓉就觉得他避重就轻,起身要走。
覃炀一下会意,拉住她的胳膊,笑起来:“我们何止在一起,还要葬一起,别胡思乱想。”
温婉蓉站着没动,很不满斜他一眼。
覃炀在屁股上拍一巴掌,乐不可支:“去,去,把门窗打开,老子快闷死了。”
温婉蓉轻哼一声:“闷死你拉倒。”
覃炀臭不要脸:“闷死老子,你会哭死。”
“我才不哭!”
两人正在屋里打嘴仗,门外传来小丫头的通报声:“夫人,许世子想请玉芽过去一趟,问您同不同意?”
温婉蓉去开门,多问一句:“单单许世子的意思?”
小丫头说是。
覃炀在身后插嘴:“我说你累不累,管谁要她去,去就去,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
“你!”温婉蓉瞪过来。
覃炀知趣撤退,躺在摇椅上装死。
再看传话小丫头咬着下嘴唇,想笑不敢笑的辛苦,温婉蓉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抬抬手,转身进屋。
小丫头领命,去下人房找玉芽。
玉芽路过门廊时,温婉蓉叫住她,过去叮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