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月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崔氏的叮嘱，立刻放下葡萄：“阿娘不吃也罢，我尝过了，味道不怎么样。”
崔氏被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差点逗笑，这孩子，越发古灵精怪了。
玉明月拿帕子擦了手，继续装，不对，继续做回名门淑女。
圣人绝对是很认真的在给外甥女挑选女婿，平日宫宴都是一群小娘子表演才艺，今日反过来了。
一个个少年郎君弹琵琶的，奏箜篌的，玉明月今日也是第一次知道顾庭筠的笛子竟然吹的这么好。
的确是难以见到的盛况，怪不得今日的小娘子都是盛装出席。
谢嘉晏作为今年最亮眼的新科状元，自然少不了他。
本以为是高光时刻，可谢嘉晏只做了首诗，虽然说诗做的很好，但小娘子们显然更喜欢其他才艺。
不过，长公主的目光似乎在谢嘉晏身上停留的有点久了。
这不对阿，这……长公主中意的不是七皇子吗？
难道长公主又看中谢嘉晏做自己女婿？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些复杂了，她一时还想不明白。
宫宴上的东西谢嘉晏也没怎么动，不过，他注意到玉明月好像吃了不少葡萄，比起糕点她似乎更喜果蔬。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困了，上次，她在亭子里看书，大概是他的院子太过安静，等他发现时她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
被叫醒时，还挽尊说春眠不觉晓，如今可是夏季了。
玉明月很努力的睁大眼睛来防止眼皮打架，不够淑女，还好，没有折磨太久，宫宴结束了。
回去的马车上玉明月靠着赤丹就睡着了，马车一路摇晃直到被父亲抱下车，玉明月都没有醒来。
崔氏扶额，这孩子也就人前有个淑女样。
玉明月这一夜睡的极好，做了个甜甜的梦，话本里罗令仪嫁给了七皇子，七皇子继位后帝后恩爱，有谢嘉晏的辅佐，大魏皇朝海晏河清，没有世族之乱。
皇上没有受苏婉晴挑拨，父亲和哥哥没有出征，也没有死在玉门关之战……
玉明月是笑醒的，醒来发现赤丹几个都站在自己床边，强忍着笑意的模样。
这表情把玉明月搞的一脸懵，怎么让她有种不好预感呢。
“你们笑什么？”玉明月板起笑脸。
几个丫头笑着摇头，不肯说的样子。
“哼，看来是我把你们几个宠坏了，不让嬷嬷收拾你们是不行了。”
“好姑娘，我们说还不行，快别惊动嬷嬷。”几个人赶紧求饶。
“姑娘刚才应该是做梦了，一直在笑呢？”
“还叫隔壁谢郎君名字，一会儿又什么首辅大人……”
第88章 姑娘到底做了什么梦，笑的这么开心？
玉明月一囧，大概是在梦里太兴奋了，因为谢嘉晏比那个话本里还早就当上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她绝对是拜对庙门了。
“
“我呀……梦到把你们几个全嫁出去了。”玉明月打趣道。
“姑娘好坏，又打趣我们。”
容嬷嬷咳了一声，屋里立刻安静下来：“还不伺候姑娘熟悉，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几人悄悄吐舌，不敢再胡闹。
玉明月这几日都是在崔氏这里用早膳，爹爹衙门里忙，哥哥也忙，陪阿娘的任务就落到她身上了。
前几日崔氏生辰没有大办，她怀着身孕，怕冲了胎气，等明年，办个热闹的。
玉明月妙语连珠给崔氏讲这几日先生给她讲的小典故，学问的确是大有长进，这点倒是颇让崔氏欣闻。
七夕那日没有下雨，可是接下来连着下了数日的雨，倒是带走了些许闷热。
谢嘉晏休沐那日玉明月去了谢家，下着雨，爬墙不方便，只能走正门。
谢嘉晏没想到玉明月今日会来，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了凉亭。
她每次过来都会在那个凉亭等，绝对不会乱跑。
“嘉晏哥哥，”玉明月今日穿了青色裙衫，连头上发髻也用了青色发带，素雅清爽，像误入人间的小仙女。
“你这个时间不是该和先生学习？”谢嘉晏笑道。
玉明月在学业上很是勤奋，不会偷懒。
“先生今日有朋友到访，便放假一日。”
谢嘉晏点头，七叔在京中的确有不少朋友：“可是功课有不懂之处？”
玉明月一般过来都是请教功课居多。
“倒也不是功课。”玉明月接过谢嘉晏倒的茶：“我是想请嘉晏哥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很。
“前几日我阿娘生辰，江州送来许多礼物，其中有五百卷书籍是我向外祖借的，都是崔家藏书楼里的孤本，我怕损坏孤本，下次外祖就不舍得再借书给我，所以想请嘉晏哥哥帮我找翰林院的学士抄下来。”
“五百卷？”谢嘉晏吃惊。
崔家族长对这个外孙女倒是疼爱，一出口就借五百卷孤本。
还是从江州送来的，要知道这些书一本便已是价值连城。
“是，外祖好生小气，我说要借一千卷，他就借了五百。”玉明月撇嘴，有些不满。
谢嘉晏笑着摇头：“非也非也，只怕满大魏也找不到像你外祖这般疼外孙女的老人家，江州到京城，千里之遥，这五百卷书籍价值连城，可想你外祖为你冒多大风险。”
“是这样吗？”
“自然。”
“那嘉晏哥哥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帮我这个小忙吗？”玉明月故作轻松。
“我还不能答应你，这可不是小忙，而且不是帮你，受益的反倒是整个翰林院，这些书籍是出自崔氏藏书楼，只怕不能外传，你需得征得你外祖同意才行。”
玉明月年纪小不懂这些，可他并非小孩，之前他抄的三本孤本虽是出自崔家，但是崔家送给玉明月的，她自己可以做主。
与现在的情况不同，世族地位不可取代，很大一部分源于此，所以，他不能贸然答应，免得到时反倒让她为难。
第89章 六娘大义，吾所不及
“原来嘉晏哥哥担心这个，我借书之时便和外祖说过此事，外祖已经答应我了。”玉明月语气轻松。
“当真，比真金还真！”玉明月举起小手发誓。
“六娘，你可知书籍外传意味着什么？”
玉明月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这非小事，而是关乎家族利益。
只是，此利一时而非一世。
“读书人都读四书五经启蒙，可能通晓其义融会贯通的又有多少，能被称为当世大儒的古今又有几人？”
“孙子兵法流传于世，妇孺皆知，可用此打胜仗的将军又有几人，可见书重要，读书的人更重要，选对了读书的人，好书才能流芳百世。”
谢嘉晏少年老成，向来喜怒不行于色，可此刻也被玉明月这番言论震惊。
她不过一半大孩子，能有如此觉悟，的确让无数人汗颜。
谢嘉晏起身行礼：“六娘大义，吾所不及。”
这一礼猝不及防，吓的玉明月连忙起身，首辅大人的礼她可不敢受。
而且，不过五百卷书，和他所做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玉明月连忙还礼：“不敢不敢，其实，我知道嘉晏哥哥要做什么，我只是想出一份力。”
谢嘉晏暗沉内敛的盯着她看了一瞬，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玉明月黑白分明的眸和他对视，一派坦荡。
好一会儿谢嘉晏才淡淡笑道：“哦？”
玉明月点头：“嘉晏哥哥是不是要在大魏各州开办国学？”
玉明月满脸期待，只是没注意谢嘉晏刚才有些紧张的情绪一下放松了许多。
只是，开办国学之事他只是和圣人私下提过，并无第三人知晓，她是如何知道。
而且，开办国学必受世族打压，非一朝一夕所能成，连圣人都有些犹豫。
“是啊，只有嘉晏哥哥可以做到。”玉明月点头，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他已经做成了一般。
那个话本里，谢嘉晏就是因为开办国学名扬大魏，确立了他权臣的地位。
其中困难重重，凶险万分，所以，这一次，她想帮他。
玉明月笑容明媚，恍然间像是阴沉的天气都晴朗了几分。
谢嘉晏有片刻失神：“六娘为何如此信我？”
“直觉，我觉得嘉晏哥哥就是那个能定风止波，改变大魏的人。”
直到玉明月离开，谢嘉晏脑子里都还是玉明月那些话，只是……
是她高估了他，信错了他。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了大半个月，天气凉爽不少，洛阳城热闹不减。
玉明月和罗令仪上次在宫宴一见如故，十分投缘，当然，这投缘一开始多少带着刻意。
这段时间互送了不少小礼物，热情程度倒让顾呦呦这个老闺蜜有些吃醋。
“洛神膏那样的好东西也没见你送我，倒是送给旁人。”顾呦呦顾着腮帮子，一脸醋意。
“你天生丽质，不需要洛神膏就比洛神还美。”玉明月不吝赞美。
“哼，才不信你。”顾呦呦虽是这般说，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明月，你知道我向来藏不住话，就是那个罗元娘她不怀好意。”她今日来就是和玉明月说这事的。
“哦！”玉明月脸上没什么情绪。
“那罗元娘分明就是欺你年纪小，你可是圣人钦点的七皇子妃。”顾呦呦气愤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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