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尧面无表情地别开眼，竭力地想让自己忽视掉眼前的这一幕。
太刺眼。
谢骆将车钥匙留给了苏稚恩，嘱咐她回到家一定要给自己发消息，才抬步走向周肆尧。
他勾了勾唇角：“周律，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还不错的咖啡厅，去那儿吧。”
周肆尧点头：“可以。”
眼见两人先后动身，在一边站了很久，神情瞬息万变的夏穗连忙上前：“师哥……”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周肆尧冷冷地丢下这句，看都没看她一眼。
在刚才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她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清。
夏穗狠狠一怔，差点没站稳。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接受她？！
她恶狠狠的目光一转，落在已经坐上车准备离开的苏稚恩身上。
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苏稚恩，周肆尧怎么会这么对自己！
然而苏稚恩丝毫没有察觉到夏穗的眼神，直接绝尘而去。
另一边，咖啡厅。
坐在位置上点好咖啡之后，谢骆抱起双臂好以整暇地看向对面的周肆尧：“周律想说什么，直接一点吧。”
周肆尧也没打算绕弯子。
他直视着谢骆：“你和稚恩没有在一起。”
谢骆怔了怔，神情似乎僵了一瞬。
但他很快便勾起抹淡笑：“我们在没在一起，周律好像比我还确定。”
“她撒谎的时候会攥手，上次在法院，她说你是她男朋友时就紧紧攥着手。”周肆尧不慌不忙地说着，像是胜券在握。
听着他谈起苏稚恩的小习惯，谢骆心底浮上一抹浮躁。
“如果周律是来跟我炫耀你有多了解小恩的，那么大可不必。”他眉宇微冷，“而且周律和小恩分开三年，以前的习惯已经不能用来判定现在的她，不是吗？”
周肆尧没回答，却是嗓音凉淡地问：“你喜欢她什么？”
谢骆沉默了瞬。
而后他敛起笑，神色认真地回答：“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周律一定想知道的话……她心地善良、对工作认真负责，有时候为了案子可以几天几夜不好好休息。”
“我想不到她有什么是不值得喜欢的。”
闻言，周肆尧眼睫狠狠一颤。
从前的苏稚恩……正如谢骆所说那样。
但他把这样的她弄丢了。
他咽下喉间涩意：“你觉得自己能喜欢她多久？”
谢骆微眯起眼，不掩眸底讥讽：“周律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吧？”
周肆尧无声地捏紧了手：“七年之痒，十年之痛，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会一直喜欢她？”
“我就是能保证会一直喜欢她。”谢骆神情冷然，“对我来说，小恩就是最好的。得到了最好的，我为什么还要去看其他人？”
“或许我现在的确无法证明这一点，但是我会用时间证明给小恩看。至于周律相不相信，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说完，谢骆再没了跟周肆尧周旋下去的心思。
他站起身，礼貌一笑：“很晚了，我先走了周律，下次见。”
周肆尧紧盯着谢骆离开的背影，心脏越来越疼。
倏地，他抬声开口——
“谢骆，别太自信……我会让她回心转意的。”
======第二十章======
谢骆身形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周肆尧，笑意冰冷：“那我拭目以待了，周律。”
咖啡厅的服务员在这时送上了刚才两人点的咖啡。
谢骆看了眼周肆尧面前的那杯摩卡，眸底倏地划过抹像是讽刺的笑。
“周律，你知道两个习惯不同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吗？”
周肆尧皱起眉：“什么意思？”
谢骆笑了笑：“小恩不喜欢喝甜咖啡。”
他只说了这一句，周肆尧的脸色却骤然一僵。
苏稚恩不喜欢喝甜咖啡？
可她从前在家里，分明都是做摩卡给他……
等等，给他？！
周肆尧浑身震住，过往的那些记忆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每次苏稚恩做的摩卡咖啡，她自己都没喝过。
而他有一次问起的时候，她回答：“我怕晚上睡不着，就不喝了。”
看着周肆尧明显怔楞的神情，谢骆忍不住讥讽开口：“连她的喜好都不了解，我真好奇周律说的爱体现在哪里。”
说完，谢骆再没停留，转身推开咖啡厅的门离开。
周肆尧眉宇却渐渐冷峭。
透过落地玻璃，他看见谢骆站在路边拦下辆出租车。
不知怎么，周肆尧鬼使神差的起身走出咖啡厅，然后坐上自己的车，干净利落的打火，变道跟了上去。
那辆出租车驶进了市中心一处高级住宅的小区，最后停在一栋楼门前。
而一道身影赫然站在楼下——
是苏稚恩。
她穿着件单薄的睡衣，肩上却披着一件明显是男性的外套。
谢骆下车后，对苏稚恩温柔地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就一起走进了楼里。
周肆尧将车停在阴影里，眼神平静得可怕，整个人要被阴郁的情绪给吞噬。
他走下车，站在车旁，抬眼搜寻着符合苏稚恩他们上楼时间亮起灯的楼层。
的确有一楼才差不多的时间亮起了灯。
冷空气灌进了周肆尧的鼻息里，他解开衬衫上边的两颗衣扣，平日里的从容温和荡然无存。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但凡他表现出一点怀念往事和企图复合的迹象，就会遭到苏稚恩厌弃的神情。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周肆尧望着上方，灯久久未灭，谢骆也没再下来过。
他仰着头，像怨气缠身的一缕魂魄，如果想要恢复活人的呼吸和生机，就需要谢骆立即，立刻，现在，离开那层楼。
可终究还是没忍住。
周肆尧拿出手机，拨通了苏稚恩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但传来的声音不是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