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平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拳头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苏玉景听到医生的那番话时,原本精致的脸瞬间失去了颜色。
“顾晏平,她有了你的孩子?”苏玉景不甘心,明明是她在顾晏平最低谷的时候陪着他,是她在默默的帮他东山再起。
可她却没有办法分得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爱。
苏玉景宁愿顾晏平冷血无情,那样的他,即使不爱她,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可是她错了。
这世上若是还有夏晚吟的存在,顾晏平的心里恐怕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她真是悲哀。
“所以你想如何?”顾晏平沉声道。
如何?她还能如何?
“可她永远都不会明白,顾晏平,她只会怪你,如果不是你把暮家关进牢里,她母亲也不会死。”
苏玉景狼狈离去,她不想看到顾晏平再一次沉沦,只能想办法让顾晏平看清现实。
顾晏平立在原地,如同孤寂的石像。
夏晚吟转醒时,手脚一片冰冷,这是她生病以来,经常出现的毛病。
可现在不一样,她有了身孕,她不再是一个人。
“醒了?”顾晏平推门而入,便见夏晚吟蜷缩着身体,纤细的十指交握着放在唇边微微呵气。
夏晚吟呼吸一滞,低垂下头,不去看顾晏平。
第16章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顾晏平给予她的侮辱,苏玉景给她的痛,母亲的死,系在她身上暮家上上下下的几十条人命,都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你母亲的葬礼我已经安排了,你在这里静养,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
“顾晏平,你说过,只要我做你的伎妾你就不会伤害暮家吗,可是,母亲还是死了,你骗了我,我恨你。”夏晚吟一声声质问,像是千斤巨石般压在顾晏平心口处,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你母亲的死,与我无关。”顾晏平面无表情,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雕塑般。
“呵呵呵……”夏晚吟低低的笑了起来:“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永远不会。
夏晚吟决绝的语气让顾晏平有些无措,即使在面对凶残的对手时,顾晏平也从未害怕过。
可这一刻,他真的怕了。
翌日,顾晏平正接收从北阳传过来电报时,医院的人传来消息,夏晚吟绝食晕倒了。
顾晏平一直都知道夏晚吟很有韧性,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如此。
白色的被子几乎要跟夏晚吟那苍白的脸融为一体,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顾晏平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便看到了这样的夏晚吟,顿时害怕起来,暴虐的因子从心间蔓延开来。
“你到底想怎样?”顾晏平粗鲁的俯下身,攥紧夏晚吟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质问。
“我很累了。”说完,夏晚吟闭上失去了色彩的双眸。
“不许睡。”顾晏平的恐吓对夏晚吟再没有任何威胁。
“我让你不许睡,听到没有!”顾晏平无力的嘶吼着,有一瞬间,顾晏平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夏晚吟。
夏晚吟没有反应,像是真的睡着了般。
“好,很好,非常好。”
顾晏平连说了三个好字,可一声比一声更冷。
“沈明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听说他在地牢里熬过了五天了,没想到他细皮嫩肉的,每天挨十鞭子,居然还可以活到现在,你猜,他还能撑几天?”
夏晚吟猛地睁开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晏平:“你疯了,你要针对的不是暮家吗,跟他没有关系,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终于在夏晚吟眼底看到了神采,顾晏平轻笑了起来,却并未开口。
“你放了他,你要对付就对付我一个人,不要连累其他人。”夏晚吟声调软了下来。
在顾晏平面前,她永远都只能像个傀儡般,而他总有办法让她妥协。
“乖乖听话,对你没有坏处,夏晚吟你应该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是我的伎妾。”顾晏平抬手抚上了夏晚吟苍白的唇,轻轻的摩擦着。
突然,顾晏平低头封住了夏晚吟的唇,带着暴虐的咬破了她的唇角,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着。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暮家跟沈明之。”
森寒的气息退散了不少,还未等夏晚吟反应过来,一碗浓稠的汤汁递到了夏晚吟面前。
看着浓黑的汤汁,夏晚吟有些退怯,下意识想要拒绝,可顾晏平却盛了一勺放到了夏晚吟唇边。
第17章 过了这么些年,人都变了
顾晏平不容拒绝的眼神让夏晚吟害怕,默默的喝完汤汁,夏晚吟只觉得嘴里蔓延的苦涩让她忍不住想吐。
下一秒,顾晏平粗鲁的塞了一块蜜饯到了夏晚吟嘴里。
丝丝的甜蜜蔓延开来,熟悉的记忆突然袭来,让夏晚吟有些恍惚。
五年前,她跟顾晏平还在一起时,特别喜欢宁城的蜜糖铺子,那时候顾晏平总是随身都带着夏晚吟喜欢的蜜饯。
经过这么多年,那家铺子早已消失,可这熟悉的味道,夏晚吟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忘记。
这么甜的蜜饯,可怎么也甜不到夏晚吟的心间。
大概是心里太苦了。
夏晚吟恍惚的笑着:“我还以为再也吃不到这样的蜜饯了。”
顾晏平眸色不自觉收紧,原来她还记得。
他还以为,她已经把他们过去的种种统统忘完了。
“你若是喜欢,就让副官再去买。”顾晏平将剩下的蜜饯全部塞进了夏晚吟手中。
夏晚吟哂笑起来,看着手中的蜜饯,轻声道:“过了这么些年,人都变了,更何况只是喜欢的东西呢?”
顾晏平如刀削的俊脸划过一抹阴沉,薄唇抿成一条线,像是极力在压制着什么般,过了很久,才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决然。
“如果想要暮家人好受一点,就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不然……”顾晏平没有说完,但夏晚吟已经猜到了,只是失神的垂下眸。
顾晏平离开后,病房变得寂寥起来,只剩下夏晚吟抱着膝盖缩在墙角,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尽是母亲去世时的场景,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咳咳咳……”夏晚吟再也控制不住,拿着一旁绣着兰花的方帕掩着唇咳了起来。
口中瞬间被腥甜的气息弥漫着,夏晚吟大口的呼吸着,抬手抚上小腹,思绪变得恍惚。
她的身体怕是等不到这个孩子出生了。
可暮家又该怎么办,有这个孩子,暮家所有人暂时还可以得到庇护。
思绪翻涌时,夏晚吟虚弱的昏睡了过去。
入了深秋,即使盖着锦被,但夏晚吟依旧手脚冰凉。
这五年来,她一边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一边绝望而又无助的爱着顾晏平,未曾变过一分一毫,可再次见到顾晏平时,夏晚吟却怎么也不认识那个曾经呵护她如同至宝的男人了。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夏晚吟支起眼皮,却见守在门外的两个警卫正骂骂咧咧的说着声音,夏晚吟听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好奇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扶着墙壁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