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逾回来,班主任又把施薇叫走了。
时逾朝我比了口型,我知道他在说没事,我冲他点点头,相视一笑间我们完全能捕捉到彼此的意思。
施薇失魂落魄得回来后一整个下午都在走神,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闹了笑话,更觉得丢脸,课间一个人跑了出去,上课后才回来,眼睛红红的。
我无心算计她,但是她先挑事的,我也不过就是正当防卫。
只是那之后她开始变本加厉,一招不成又来一招。
周五放学恰好是时逾值日,我就先到校门口买他爱吃的紫菜包饭。
等我买完出来,就看到之前的体育生前男友小跑着过来,最终站定在我面前:“晚晚,你肯约我见面,我真的很高兴。”
他不敢看我,依旧带着几丝腼腆,但我却几乎都快忘记他的脸。
我没约他,冷下脸要走:“你弄错了,我没约你。”
他跟上来:“可是你的好朋友说你约我今天放学在校门口见面,说你不好意思亲口说,所以就.......”
我忙打断他:“你被耍了,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不会再联系。”
“好吧,”他垂下头,笑容消散,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那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不能,我有男朋友了,”我回绝地很果断,一心只想往学校里走,不想再跟他废话。
他却穷追不舍,脸上变了色,没了刚才的温情,拽住我的胳膊问:“是不是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有别人了,所以才对我这么决绝。”
我一把甩开他:“这么没底线的事只有你会做。”
他看我生气,又软化下来:“我.......那个女生追得太紧,我只是......只是有点动摇,我跟她没什么的。”
我懒得听,他却执拗地拉着我不肯放,一时之间僵持在原地。
我正准备撂狠话,这时候就看到施薇带着一帮子女生过来,紧接着出来的还有时逾。
我倒吸一口冷气,很想当场拍死施薇那张佯装看好戏的嘴脸,但还是按耐住了,对前男友说:“我男朋友来了,你最好放尊重点。”
前男友看到时逾,不屑挂在眼底:“晚晚,你的眼光退步了。”
话音刚落,时逾一把将我护在身后,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但他极力隐忍着,只说:“纠缠这种行为太低端了,望自重。”
前男友继续挑衅:“哟,这是想单挑啊,就你这种小白脸,都不禁我揍。”
“那我们呢?”从边上过来三个又高又壮的男生,比前男友还高出半个头,打头的腋窝夹着篮球,一身火红的篮球服。
声音一出,前男友就怂了,吓破了胆,连退几步:“哥,你们怎么来了?”
打头的男生冲他勾勾手,前男友听话地过去,随后被一把揪住衣领:“时逾是我铁哥们,他的女朋友你也敢纠缠?”
前男友吓破了胆,只知道哆哆嗦嗦地摇头,那男生大力按下他的头转向我们的方向:“向我哥们道歉。”
“对不起。”前男友几乎没思考就脱口而出。
我从没见过前男友这副样子,跟个小鸡仔似的被摆布着。
时逾站在落日前的最后一丝余晖下,虽然纤瘦,但却显得无比高大:“不用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晚晚面前。”
“听到了么?”那男生转头又吼了句。
前男友重重点头ᵂᵂᶻᴸ:“不会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那滚啊,还在这里干嘛。”
前男友一溜烟跑了,时逾拉着我到三个男生面前对打头的说:“未成,谢谢你过来帮我。”
那男生拍着时逾的肩:“我们俩谁跟谁啊,从小过命的交情,你的事我怎么都得管。”
转头看到我,笑了:“别怕,他以后保准不敢再来找你,放心吧。”
“谢谢,”我跟着道谢。
“客气什么,时逾的事就是我的事。”那男生笑起来露出两个虎牙,没刚才的威严劲了,反而还显得挺呆萌,转头一拳捶在时逾左肩,“你小子好福气啊,我怎么就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哎.......你也不教教我怎么追妹子,我可愁死了。”
时逾转头望向我:“主要靠死皮赖脸。”
三个男生笑得东倒西歪,嘲了他几句就走了,剩下的就是解决施薇那一圈吃瓜群众。
16. 打击接踵而至
对着施薇那圈女生,时逾脸色不好,好看的眉眼都染了冷意,我贴近他,小声说:“我来处理吧。”
他不管,拉着我过去,站在那一圈女生中间,扫视了一圈,女生们纷纷低下头。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施薇身上,刻意压抑着声线里的怒意:“为什么要总要为难晚晚?”
施薇身边那一圈女生被这架势吓到了,三两下就跑没影了。
只余下施薇站在那里,不住地颤着,却还是鼓足勇气吼出来:“因为她不配。”
“她不配跟你好,她又不漂亮,成绩也一般,而且还谈过那么多外校的前男友,你不嫌她脏么?”
时逾冷笑一声,难得的咄咄逼人:“我没义务向你解释我女朋友有多好,倒是你又脏又瞎。”
简单一句,直接将施薇封在原地,满脸不敢置信。
连我也不敢相信平时那么温柔的时逾会说出这句话,又狠又带劲。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做出什么让晚晚不高兴的事,后果自负。”说完他拉着我走了,留下站在原地嚎啕大哭的施薇。
等我们走远了,背后还隐隐有哭声传来,有点惨,但我还挺爽。
这段时间她没少在学校编排我的故事,各种骚浪贱的字眼都用上不说,还都是没凭没据的,也给我使了不少绊子,只是我都选择暂时不计较。
应付她无非也是浪费我的时间,除非她越界了,就像今天。
时逾拉着我,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他还没完全消气。
我把紫菜包饭递到他眼前晃了晃:“我的男朋友辛苦啦,饿了吧,补充点营养呗。”
他安安静静地接过,却没吃,只是停下脚步抱紧我,我有些不好意思:“还在学校附近呢。”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嗓音湿湿哑哑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有什么晚的,就在学校门口,那个傻逼也不敢怎么样。”我抚着他的背哄着。
他俯在我肩头,抽了抽鼻子:“你该跟我说的。”
“说什么。”
“施薇,那些流言蜚语,还有上次文艺节汇演你被绊倒,科技节活动撕了你的演讲稿.......”
“打住打住,女孩的事你掺和什么,”我从他怀里钻出来,开始安慰他,“小瞧我了吧,这些事我都心里有谱,不跟她计较是觉得没必要,每件事都去计较那不就成了跟她一样的人,你别瞎操心了。”
“不是,”他摇摇头,不知道怎么,眼眶润润的,明明刚才被纠缠的是我,他倒还惊魂未定了,“我感觉自己做的不够好,你被欺负了,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女生间的战争看似没有硝烟,私底下也是会愈演愈烈的。
这些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也曾吃过高调的亏,所以来到上海后才更加隐忍。
但我知道时逾在乎我,他不希望我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我打断他:“时逾。”
“嗯?”他看我有话说,紧紧抓着我的手,紧张到一刻都不想放。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是找男朋友,不是找男仆。”我笑着逗他,企图说些轻松的话转移他的担忧。
他终于笑了,但眉头始终紧锁,我踮起脚,去抚他的眉心,一边抚一边说:“时逾,我们会好好的,没有人会把我们分开。”
他重重地嗯了声。
我知道他害怕,不仅仅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天我们被双双叫进办公室后,我相信老班一定跟他聊了很多现实问题。
比如我的家庭,我的父母。
因为同样的话老班也问了我,我很感激老班没有把我们只当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我们说了这些发自肺腑的话。
其实这些道理我从小就懂,时逾害怕,我也害怕,但我始终相信,哪怕是困兽之斗,两个人携手也能找到自由。
就在我以为我们大概就会这样安安稳稳直到高考结束的时候,打击接踵而来。
时逾的妈妈被确诊了乳腺癌早期,手术的初步方案是需要切除乳头和乳晕的大半部分,并且还要伴随后期一段时间的化疗,那时候的技术并不先进,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
先是时逾自己的气胸耽误高考,再是时逾妈妈这次更重的打击,两笔费用追着砸已经到了他们存款的极限。
整整两周,时逾都在学校和医院间穿梭,经常会请假缺勤,也不会再提着早饭或是小吃等我。
他经常自己都顾不上吃饭,越来越瘦,统一体检的时候体重掉到了一百零五,背上只能看到嶙峋的骨架还有脸上青青的胡渣根。
但他依旧会每天都给我发消息,偶尔通个电话,我能从他疲惫的声线里洞察到微不可查的绝望,但他脸上的笑从来都没消失过,不管多难,他都不会抱怨,也不会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