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快的心跳根本无法掩饰，姜雪漪无比庆幸心跳声是常人无法捕捉到的声音。
其实在上楼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此时，姜雪漪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白墙。
和之前的坦白不一样，这是一句完整的告白。
姜雪漪想要起身告诉沈霁她其实醒着，想要抛掉之前的想法，想要和他在一起。
但是有股力量压住了她的四肢，让她全身变得柔软无力。
这时，沈霁站了起来，关上了卧室的门。
一切融入黑暗中。
姜雪漪无力地躺在床铺上，眼角渗出泪水——她明白这是为什么。
长期服用精神药物，身体早就习惯了在偏执症发作的时候冷静下来。
她想的，她不一定会做到。
笼罩在充满沈霁气息的被褥里，姜雪漪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能。
为什么她要患上这个病？
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
卧室外，沈霁坐在沙发上，随意披了一件毛毯。
他仰头闭上了眼，无奈地用胳膊搭在双目之上。
刚才，他看到了姜雪漪醒了，也明白自己的话被她听到了。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她的欢喜。
沉默不动已经是她的回答了。
走到这个地步，果然是他自作自受。
姜雪漪以前受得苦，现在要让他一点点偿还。
“沈霁，这是你应得的。”沈霁自嘲道。
后悔和悲伤交织，编笼成黑暗笼罩了内心，也笼罩了这间小屋。
就算迎风吹起的爬山虎都变得阴森起来。
……
第二天，沈霁早早离开了民宿，留下了一张纸条。
姜雪漪双眼挂着黑眼圈走了出来，脚下没有穿上鞋，冰冷的地板让她慢慢清醒。
她拿出手机：“小于，今天我不去上班了。”
请完假，姜雪漪回到家中换上衣服，重新梳了头发。
镜子中的她脸颊微微发黑，目光呆滞，让她梦回了两年前。
离开沈霁的第五个月，精神接近崩溃的姜雪漪就是这副模样。
放下梳子，姜雪漪拿出粉底把眼底遮了遮。
随后，她叫来出租车前往了诊所。
心理医生看着新出炉的病例，他皱着眉扶了扶眼镜，唉声叹了一口气。
“小姜啊，虽然我能理解你的情况，但是你的病况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了。”
姜雪漪询问道：“陈医生，如果我答应他，病情会不会有好转？”
陈医生沉默了一瞬，“感情的事还要靠你们自己解决，但是我必须说一句……”
“你的病况大部分原因是患得患失的矛盾促成的。”
“在他不能给你绝对的安全感之前，尽量少接触吧。”
医生的话如同魔咒一般悬在姜雪漪的脑袋上。
独自一人来到海边，她漫步在沙滩边上，远处的两个小孩儿堆着沙子。
姜雪漪找了一块地方坐下，就这么看着小孩儿玩耍。
以前他们生活的地方没有海洋，有一次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塘。
姜玉珏跳到水塘里，沈霁很嫌弃地看着他。
最后沈霁走到姜雪漪身边，帮她搭城堡。
星星手链也就是在此之后送她的礼物。
姜雪漪慢慢起身走到海边，她提起高跟鞋，让双脚融入沙子中，咸咸的海水偶然冲上来，与她轻触一下便离开。
沈霁和她就像沙滩和大海一样，明明可以触摸到，却永远界限分明。
大海一次次冲刷沙滩依旧无法改变任何事物。
沙滩还是沙滩，大海依旧是大海。
永远界限分明。
海水渐渐漫过脚腕，姜雪漪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又待了一会儿，姜雪漪想着该回去了。
就在转身之际，忽然一个人突然抱住了她。
姜雪漪刚要挣扎，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沈霁？”
“你在做什么？”沈霁神色慌张。
他刚才坐车路过的时候，看到姜雪漪站在海里吓出一身冷汗。
“我就是吹吹风。”
“那也不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吹风！”沈霁呵斥了一声。
姜雪漪随即笑出了声。
“下次不会了。”
沈霁牵着她往回走。
路过两个小孩儿搭起的城堡，姜雪漪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小声地开口。
“沈霁，我们还是当兄妹吧。”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大海哗啦啦的水声压过了姜雪漪的声音。
沈霁疑惑地回头，“你刚才说什么？”
姜雪漪大脑空白了一瞬，她迟疑地说：“没什么，我饿了，快点回去吧。”
从沈霁拉着她走变成了姜雪漪主动拽着沈霁。
沈霁跟在后面，低头看着二人相握的双手，一言不发。
其实刚才都听到了，只不过他装作没有听见而已。
当他听到“兄妹”二字的那一瞬间，沈霁突然厌恶起以前的自己。
这股难受的厌恶一直都是姜雪漪在承受。
他仅仅第一次感受到，都已经快撑不住了。
当年的她到底是用了多少勇气一步步走在刀尖上的？
光是想想，就让沈霁窒息。
……
“你还要出差多久？”
坐在西餐馆里，姜雪漪看着手机问道。
沈霁切牛排的动作一顿，“依照现在的进度，应该还有一两个月。”
姜雪漪点点头，没有继续问，放下手机，专心对付手里的牛排。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于刚才发来短信，林倩又去了咖啡馆，瞪了她一天。”姜雪漪说，“你不在的时候她也经常过来。”
沈霁皱眉，“她在找你麻烦？”
“没有，就是坐在那里瞪我而已。咖啡馆开门就是做生意的，也不能赶她走，更何况她也没做什么。”
沈霁扶了扶眼镜，“抱歉。”
姜雪漪一听，嚼着肉的动作一滞，随即装作不在乎地说：“你道什么歉，你和她又没有关系。”
沈霁沉默。
气氛忽然微妙起来。
姜雪漪试探一问：“你和她……以前真的交往过？”
“没有。”沈霁立刻否认，“她的父亲是我的导师，老师总是撮合我们，所以让她产生了错觉。”
姜雪漪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更没必要道歉啊，这又不是你的错。”
“终归是因我而起。”沈霁伸手握住姜雪漪的手，真诚地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姜雪漪没有回话。
其实她不想掺和进去。
她已经决定要避开沈霁。
可是，当他听到林倩的父亲撮合他们两人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心痛。
沈霁上大学的时间，是她初心懵懂的时刻。
姜雪漪还背着双肩包，而沈霁已经遇到了各种不同女人，而她根本无法插入他的世界。
那四年是最空白的时光，就算他们是邻居，可以接触的时间也只有寒暑假。
一想到沈霁和别的女人度过相同的时光，都让她嫉妒地面目狰狞。
姜雪漪去了一趟卫生间，吃了一点药才勉强撑过这顿饭。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得她这么快放下，回到咖啡馆的时候，林倩刚好走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
林倩一步上前，想要拉住沈霁的手臂，却被后者避开。
姜雪漪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林倩尴尬了一瞬，随即抬头问道：“你们去做什么了？”
沈霁微微皱眉，对于林倩质问的语气感到不满。
虽然工作上这种强势让他们搭档工作减少了不少麻烦，但是不代表他在除工作外的场合也要面对她的咄咄逼人。
比沈霁反应更快的是姜雪漪。
在听到这种类似“正宫”宣誓主权的语气，不禁让她笑出了声。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沈霁？”
姜雪漪几乎在林倩说完之后立刻还了嘴。
沈霁一愣，立刻把话憋了回去。
“我是他的同事，询问他的去向很正常。”林倩保持矜持地回答。
“知道的是同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姜雪漪继续讽刺。
沈霁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咄咄逼人的姜雪漪，一时间忘了出来维护她。
林倩不依不饶：“你作为沈霁的妹妹，有点分寸都知道别插手你哥的私人生活！”
姜雪漪：“几年前给我发借位照片的不就是你嘛，装什么！”
沈霁一愣，“什么借位照？”
林倩一听急了，冷笑反驳：“别胡说八道，谁知道是不是沈霁其他追求者做的，看你不顺眼。”
姜雪漪还想吵两句，她是真的看不惯这个女人，以前耀武扬威给她发照片也就算了。
在这里，她隔三差五来挑衅自己是什么意思？
自己没本事追到沈霁，来找她撒气？！
可是，还没等姜雪漪开口，沈霁就一把搂过了她的肩膀。
“林倩，该注意分寸的人是你。”
林倩看他搂住了姜雪漪，睁大了眼睛，质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姜雪漪刚要开口，沈霁就拦住了她。
他正色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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