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哥哥,那边好像是你的……」
柳宛然的话还没说完,英红率先过来,挽住我的手臂亲亲热热唤我:「嫂嫂。」
柳宛然听到这一句嫂嫂,身形晃了晃,一双含情眼登时也红了起来。
裴青烈伸手扶住她,皱眉望了过来。
我俩的目光在空中交会。
物是人非,原来是这般心情。
「李如君,我们才和离。」裴青烈走到摊前,讥讽道,「就这么着急再嫁么?」
「那你身边这位呢?」我不甘示弱讽刺回去。
「我们才和离,你便这么着急再娶?」
英红把我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冲着柳宛然挑衅道:「我这辈子只认一个嫂嫂。」
柳宛然脸色更加苍白,而裴青烈则瞪了英红一眼。
他们离去之际,我望着他们相偕的背影,心中忽然冲动:「青……裴侯……」
裴青烈转头:「何事?」
「三年之间,你还记得……什么吗?」
哪怕你只是记起来一点点。
裴青烈言语冷酷:「什么都不记得。」
我失神点头:「好,好!」
「那我就祝愿你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如果你想起来的话,你肯定会后悔。
可我不会再回头了。
3
同裴青烈重回朝堂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他要迎娶柳宛然。
柳家之前并非胡诌,柳宛然确实有一门祖父定下的亲事。
那猎户的孙子如今也在读书,只不过尚未考取功名,与那柳小姐实不相配。
柳家一拖再拖,本想今年秋闱看那书生本事,却不想峰回路转,裴青烈恢复正常。
白身书生同侯爵勋贵,这连想都不用想。
裴夫人生了好大的气,可奈何裴青烈一往情深,非柳宛然不娶。
裴青烈被罚跪在祠堂,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起身,可他硬生生熬了三天都未曾松口,反倒让心疼儿子的裴夫人骑虎难下。
此事传遍街头巷尾,各个都在赞裴小侯爷痴情,羡慕柳宛然能觅得这般好儿郎。
我听了后也只能淡然一笑,裴夫人拗不过儿子,又对我愧疚,只能派人不断给我来送东西,递话,劝我不要太伤心。
她怕是怕裴青烈有一日会想起来,特地给自己儿子留一条退路。
裴青烈是个痴情的,之前痴傻的时候痴情于我,几乎是我走哪儿跟到哪儿,基本上不能离开他视线之外。
只要提一句喜欢,他不管怎么样都会把东西给我弄过来。
当时我只提了一句莲花开得真美,傍晚裴青烈湿淋淋地跑回房里,兴高采烈地将那株莲花献宝般递到我面前:「君君,莲花给你。」
之后便发了好几天的烧,明明难受至极,还安慰我说是他愿意,只要我想要,他去天上摘星星都可以。
如今这般痴情无悔倒是用到了别人身上。
还记得当时裴青烈要我签和离书时,他倨傲道:「李如君,在侯府三年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人要学会知足,不要肖想那些你不配的。」
在我嫁进侯府后,我听过其他官家夫人小姐说的很多难听话,说我贪慕富贵利欲熏心,从前这话我只一笑了之,可如今从裴青烈口中听到不配二字,才真正体会到语言的杀伤力。
那时我还抱着一丝希望,硬拖着不肯签和离,只想着帮助裴青烈恢复记忆。
只要熬过了这一段时间,等他全部想起来了之后,我们便会像从前一样和美甜蜜。
会一起放风筝一起采花酿蜜踏青郊游,无忧无虑恩爱不疑。
可现实给我的只是裴青烈愈来愈不耐烦的脸色和暴躁的话语,是讽刺的话语,毫不掩饰地厌恶。
我这才明白那个我爱的和爱我的裴青烈已经死了,如今取代他活着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想通这一点后,我麻溜地签了和离搬离侯府。
如今我一个人,守着记忆和铺子也能生活。
苏淮倒是勤来找我,我才知道,那个与柳家有婚约的倒霉书生竟就是他。
我与他皆是孑然一身,遭人抛弃,又加之小时候的情谊,我俩以兄妹相称,互相帮扶着生活。
而且我这便宜兄长就要做舅舅了。
我摸了摸肚子,心中满是甜蜜。
这两天我很是嗜睡,去医馆一瞧,发现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他现在还很小很小,就在我的肚子里,需要我精心呵护才能成长。
苏淮很是忧心,问我要不要留这孩子。
我坚定说:「当然要留。」
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我那傻夫君的孩子,不是和如今的裴小侯爷的。
4
在我肚子稍稍隆起点后,裴青烈又来了一趟。
他和柳宛然的爱情故事茶馆的说书人天天在讲,不想知道都会变着法子传到我耳朵里来
裴青烈这次来不是来找我,是来找苏淮的。
苏淮身上有柳家祖父留给他的半块儿玉佩,要想解除婚约,总要把信物给要回来。
苏淮可能之前还对这段姻缘抱有一些期待,可在他被柳家当枪使,后又被折辱抛弃后,早已认清柳家的嘴脸,那半块玉佩给的也是痛快。
裴青烈拿到想要之物后却没急着走,反倒在我这间小屋坐下,打量周围。
「李如君,你一向都这么不知羞耻吗?」
「什么?」我不懂裴青烈为何会说这种话,只单单看着他的这张脸,无数和小傻子的记忆便会涌出。
我尽量不去看裴青烈。
苏淮替我出头:「说起不知羞耻,我们确实比不上一朝清醒后便将结发妻子赶走,丝毫不念半点情分的裴侯万分之一。」
「你!」裴青烈暴怒。他少年心性,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裴青烈压抑住暴怒情绪,冷哼一声:「当日她图我侯府门楣荣光,想要攀龙附凤,趁我……才抓住机会……」
原来清醒了的裴青烈是这般想我的?真的好笑,我图他侯府荣光去嫁给一个傻子,然后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裴青烈一直是京城中最有盛名的少年,很小的时候便跟着父亲出征,十七岁被封为骠骑校尉,前途无量。
可一次败仗,裴将军身死,他负伤,裴家衰败倾颓。
那三年我们受了很多的折辱,一个「苦」字全部概括。
他很抗拒有关那三年的所有事情,他不愿意去回忆自己痴傻时所作的任何事,这我能理解。
就连三年中爱上的人,也成为了他人生的污点。
只要他看到我,就会想起来那次败仗,父亲的死,裴家的辱。
可我又何辜?!!!
我为什么要承受他的怨气?!
「裴侯若是没什么事便请回吧。」我冷冷开口,因情绪起伏,肚子隐隐抽痛起来,我下意识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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