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辞轻声说完，深深看了阮苏一眼，便侧身拧开了大门。
阮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出声挽留。
她依旧保持着刚刚被他拥住的姿势，后背仿佛还有他的大手缓缓拂过，颈脖处还有他浅浅暖暖的呼吸飘过，唇角还有他薄唇落下的气息……
阮苏的思绪是凌乱的，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该如何处理自己和霍北辞现在的关系。
这一夜，她蜷缩在沙发上，沉思到天亮。
殊不知，门外的霍北辞，并没有走远，只是蹲坐在楼梯间，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第二天上午，阮苏的所有行李都被人送了过来。
阮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皮包，里面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唯独少了钱包中自己一张半身旧照。
是谁拿了她的照片？
阮苏第一反应猜测的人，不是郭栋，而是霍北辞。
她拿出手机想拨电话过去询问，想起昨夜他说过的话，硬是生生止住。
可能不再打扰，就是最好的告别方式吧。
阮苏看了看钱包中存放照片的位置，心底有种空荡感。
她沉沉叹了口气，出门打车去了高铁站。
昨天的票早已作废，只能重新购买。
还好现在不是高峰期，她要去的城市也不是热门地，余票挺多，无需紧张。
手机上又有母亲的来电，阮苏看着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头皮就一阵发麻。
铃声终是消停，阮苏以为母亲放弃联系自己，却忘了她老人家已经去过霍北辞的家。
没过多久，阮苏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霍北辞拨过来的。
她看着闪烁的屏幕，心底有些挣扎。
“这次又准备不告而别吗？”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霍北辞杂夹着愤怒的话语。
“对不起，我以为昨天已经告别过了……”
阮苏习惯性将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却忘了她也曾是受害者。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霍北辞的语气依旧不太好。
阮苏叹了口气：“我在车站，准备离开南城了……霍北辞，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
“分开五年，我听说你来了南城，便想尽办法来这边……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追逐你去下一个城市……”霍北辞的语气很急，还带着缕缕风声。
这是霍北辞第一次向阮苏表露这些心声，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他回南城，是因为自己打听到阮苏来了这座城市。
“你……是因为我才来南城的？”阮苏愣住，这样的情况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
“之前我一直在美国，住你住过的旅馆，走你走过的街道，吃你常吃的美食，看你看过的风景……”
阮苏惊得捂住了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这五年的生活，全都是以你为中心在进行……你还是要准备一走了之吗？”霍北辞的呼吸加重，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这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城市，我当然要走……”阮苏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霍北辞的愤怒。
“如果我希望你别走，你能留下吗？”霍北辞的声音突然变小。
阮苏顿了顿，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突然有些坐立难安。
“我要检票了，霍北辞……珍重。”阮苏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挂断电话，不想再听霍北辞多说一言。
明明是他说过放自己离开，现在又说这番话，他到底要干什么？
阮苏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之际，眼前多了一双蹭亮的皮鞋。
阮苏一怔，机械式抬头，看到了手握手机的霍北辞一脸沉俊，还有额头上微微凌乱的碎发。
“你怎么……”阮苏完全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你怕坐飞机，所以我知道你会在这里。”霍北辞在她旁边的空座坐了下来。
“我……”阮苏低下了头，双手交叠。
“包里少了东西，你没发现吗？”
霍北辞倒是没有继续刚才电话中让气氛沉重的话题，可这个话题依旧不轻松。
“知道。”阮苏闷声回答。
“那张照片是我给你拍的。”霍北辞继续说道。
“知道。”阮苏的声音越来越弱。
正因为那照片是他拍的，才弥足珍贵。
“你妈在我家。”霍北辞话锋一转，让阮苏差点接不上话。
“什么？”阮苏脑袋嗡地一声，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拒绝和母亲联系，她取不到钱，自然会再去找霍北辞。
“跟我回去吧，南城是一座属于你的城市。”霍北辞的话题一直在飘，带着阮苏从这个跳到另一个。
阮苏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再掏出车票看了看，然后咬牙拨打了母亲的电话。
之前都是她不接母亲的电话，现在是母亲不接她的了。
“你不相信？”霍北辞微微皱眉。
“对不起……”阮苏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在特定时刻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不是她能劝退的。
阮苏没有办法，只能将车票改签成明天的，然后跟着霍北辞回了霍宅。
果不其然，阮母正大摇大摆地坐在客厅主沙发上，霍母和杜思琪两人则板着脸，不愉快的心情溢于言表。
还有两个眼戴墨镜的黑衣人站在阮母身后，似乎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们立刻扛起她扔出门外。
“儿子，你总算回来了。”霍母看到霍北辞后，捂着胸口重重吁了口气。
阮母看到霍北辞后，也立马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完全忽视他身侧的阮苏。
“前女婿啊，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你这开大公司的人，就别舍不得那几个小钱了……”
阮苏听着母亲的话，仿若有一千根针在自己脸上刺过，血肉模糊一片。
霍母都不想去看阮母那嘴脸，直接一把冰冷眼神丢在阮苏身上。
她儿子是造了什么孽，会被这样的一对母女纠缠上……
霍北辞则不慌不忙，直接抬手揽着阮苏的肩膀，似乎在无声宣告什么。
“这拿不拿钱，得问苏苏……我的钱，她做主。”
霍北辞话音刚落，霍母脸色大变，还好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杜思琪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什么意思？”阮母也不敢轻易揣摩霍北辞话中话。
“我和苏苏已经重归于好，家里的钱归她管。”霍北辞重新解释道。
阮母瞬间两眼放光，这才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阮苏身上。
“啊哈哈……这前女婿又成了准女婿，女儿你真棒！妈咪就知道你眼光不会错，北辞这种好男人，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阮苏觉得心底一阵翻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涌了上来。
“你马上就是身价上亿的霍太太了，赶紧把孝敬你妈的那二十万拿来，这彩礼钱还要另外谈呢。”
阮母言语中尽是得意和嚣张，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言辞会让房间中的其他人更加看不起阮苏。
阮苏深吸一口气，从皮包中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阮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