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整整十三年的时间,我一直以为我会是表哥唯一的妻子,我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会娶我。
哪怕是他受伤残疾的时候,我也从未动摇过。”
闻如歌说着说着,不知是控诉,还是埋怨。
低低的呜咽起来,“凭什么你一来就夺走了我十三年里认定的人?
我一直觉得只要没有你,我总有一天能站在表哥身边的……”
陆卿筠轻描淡写的就给了她致命一击,“即便是以今日这种方式?”
这句话成功刺激到了闻如歌,她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句,“我没有!
我出身相府,皇宫内院自由出入,何等尊贵,我岂会做这等不自爱之事?
我只是……”
“你只是没想到,你以为疼爱你如亲生女儿的闻雅意要的不过是一个控制王爷的筹码。
以至于她虎落平阳后,只想抓住你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根本不在乎你名声会不会受损,王爷回如何待你……
甚至,她都不在乎万一东窗事发,你还要如何活下去?”
陆卿筠残忍又直白的戳穿闻如歌一直在极力躲避的真相,“在她心里,你与王爷生米煮成熟饭,她便有了拿捏闻相和王爷的把柄。
为了闻相,也为了王爷,陛下十有八九会收回成命,她便能继续做她高高在上的太妃了。
而你这侄女,是死是活,谁会在乎?”
身后的水声越发的凌乱,陆卿筠目的达到,嘴角微勾,抱臂走出了浴室。
往常像个摆设似的推拉门掩上,确定自房间里听不到丝毫浴室里的动静,她才满意的绕过屏风去找顾瑾铭。
宽大的床榻上,龙凤呈祥的被子铺的平平整整。
上面整齐的摆着一大一小两身衣服,顾瑾铭叉腰站在榻前,神情晦暗,看不透他的心情。
陆卿筠走过去,狐疑道:“怎么这副表情,不喜欢吗?”
“喜欢,你送的礼物,本王都喜欢。”
顾瑾铭一点不磕绊的吐出标准答案,随即表情复杂道:“这一大一小两身衣服将你到手的那些鲛纱全都用完了吧?
何有给自己留一身?”
陆卿筠拿起小的那身衣服比比划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喜欢这种软塌塌,光溜溜的布料了。
我喜欢摸着绵软毛绒绒的那种,这料子,虽说穿着冬暖夏凉,到底是太滑溜了。
总感觉穿着跟没穿一样,我不喜欢。”
“所以你就把全部的鲛纱都拿来给渊儿那小子做了两身衣裳,然后就用剩下的所有布料给本王做了这身软甲?”
陆卿筠摇头,“还有我父亲,他常年征战沙场,和你一样,也是要防着刀枪的呀!”
顾瑾铭弯腰拿鼻尖抵着她的,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可知,鲛纱有价无市。
上京城的贵女命妇门有这样的一个荷包、一放手帕都得拿出来炫耀上三天?”
这小女人竟然全拿来用在了他和孩子身上,自己是一点没留,顾瑾铭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卿筠哼哼一笑,“鲛纱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还有全天下最疼我懂我的爱人呢,我骄傲了么?”
“你啊!”
顾瑾铭轻叹一声,感动又满足。
陆卿筠嘿嘿笑着,莫名显得有点傻气,语气还有些可惜。
“只可惜这软甲不宜外露,否则别人有了防备,就该调整战术,攻击你和我父亲露在软甲之外的位置了。
否则得让你们穿着这软甲四处招摇一番才是,我丽人坊的生意都能火爆好一阵了!”
顾瑾铭哑然失笑,“这可让本王的小王妃亏大了!
为了补偿王妃,本王着人从大秦找一些一流的绣娘来,助王妃做最新样式的衣服首饰和胭脂水粉,保证帮你赚的彭满钵满好不好?”
陆卿筠惊喜不已,“你在大秦也有生意?”
“知彼知彼嘛!”
顾瑾铭不甚在意道:“早些年大乾受制于各国,就是情报太闭塞了。
本王这些年特地派了些人手四处渗透,关键时刻,还是很顶用的。”
“那还是算了吧,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别为了一点小事暴露了暗桩,得不偿失。”
顾瑾铭但笑不语,陆卿筠还想再叮嘱他两句,穿戴整齐的闻如歌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身橙红色旗装将她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头发只是随意的挽在身后。
鞋子却不是配旗装马蹄鞋,陆卿筠看的皱眉,“这不伦不类的什么打扮?”
衣服鞋子都是离苏找的,陆卿筠嫌弃的也是她,不等她开口,闻如歌主动道:“不怨她,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陆卿筠倏然反应过来,才经历过那样的事情,闻如歌根本不在乎打扮的好不好看,只想保护自己。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既然如此,那便说吧。
我们不知你发生了什么,问起来也是没头绪,你自己想到什么说什么,什么东西有用,我们自己会筛查。”
闻如歌点点头,“大概是晚膳的时候,我二婶来找我,给我捎了封信。
姑母在信上说她惹了陛下生气,陛下要将她贬为庶人,让我求表哥、不,让我求王爷给她求求情。
还说陆、王妃不喜欢她,王妃在的话一定会阻止王爷救她,让我避着王妃去见王爷。
第275章 为王妃守身如玉
我顺着姑母的安排从角门进来,一路都没什么障碍,只是一进屋里,我、我就……”
“行了,那些就不用说了。”
药效发作后的具体事宜陆卿筠清楚的很,她跳过这一段,问闻如歌。
“除了这次,你知不知道闻雅意还有没有做过什么于王爷不利之事?
譬如往王府安插人,或者,往玄甲军、乃至塞北送情报之事?”
顾瑾铭闻言立刻眯起了眼睛,陆卿筠可不会无的放矢,她这般问,定是知道了什么。
闻如歌倒是不似他这般敏感,只摇头道:“姑母不让我插手她的事情,寻常都是与徐嬷嬷商量的。
不过,我记得有一次,她很生气的训斥了徐嬷嬷,骂徐嬷嬷蠢,那么多霉米入关,王爷一查就会知道是他们干的。”
“霉米?!”
陆卿筠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大概一个多月吧,我记得那段时间朝廷里都在说军粮被换了,我吓的回到相府,没敢再去南府别院。”
陆卿筠惊讶的与顾瑾铭对视,“军粮被换的事情,也与她有关?”
顾瑾铭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直接问闻如歌,“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闻如歌却是摇头,“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我没说谎的,姑母做的事情大部分都瞒着我,我知道的并不多。”
母子斗法多年,顾瑾铭深知自己那位名义上的母妃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闻如歌的话,他是相信的,“最后一个问题,你二婶代闻雅意传信给你,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还是为人所胁迫?”
闻如歌继续摇头,“这我也说不准。
但我知道,二叔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闺中烦闷,会时常跑到南府别院探望姑母。
她母族江夏黄氏的几个年轻小辈都的姑母举荐,在朝中某了差事。”
陆卿筠闻言挑眉端详闻如歌片刻,随即一脸平静道:“仔细想想,可还有没交代清楚的。”
闻如歌果断否认,“南府别院毕竟是女眷待的地方,来往的人很简单,本就没什么需要交代的。
我能知道这些,已是沾了相府嫡孙女这身份的光,其他的,就真的没什么了。”
陆卿筠颔首,“既如此,离苏,给郡主挽发梳妆,将她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送回去。”
对上闻如歌惊愕的眼神,陆卿筠面不改色道:“明日穿上这一身找你那些个小姐妹四处晃悠一圈儿。
就说是王爷为答谢他不在京都之时闻相对我的照顾,特叫我赏给你的。”
闻如歌倒也不笨,很快就反应过来陆卿筠这是要让自己主动出击,绝了旁人拿今日之事散播谣言做文章的机会。
不再对陆卿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而是认真对陆卿筠福了福身,“今日是你救了我一次,这番恩情,我会择机报答的。”
陆卿筠勾勾唇,“报恩就算了,你这身妆造,整个大乾也无人能仿造出来。
我不要你太多,六千两白银交过来,你我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六千两!”
饶是闻如歌心里一再说服自己,陆卿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再对她不敬,也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身衣服花这么多钱,你抢钱啊?!”
陆卿筠似笑非笑,“别说我欺负你,你大可以去丽人坊问问,一天而已,我等得及。”
那副淡定的气势彻底将闻如歌唬住了,她半信半疑的看了陆卿筠好几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离苏见状,主动上前,“郡主请移步,属下着人来为您梳妆。”
闻如歌对着顾瑾铭和陆卿筠行了一大礼,转身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陆卿筠和顾瑾铭二人对视良久,顾瑾铭忽的弯腰将人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陆卿筠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好好的发什么人来疯?”
“抱抱本王的大宝贝!”
顾瑾铭满足的亲了一下陆卿筠的脸颊,发出好大一声响。
陆卿筠羞红着脸捶他一下,“你可别想多了,真以为我有多怜惜闻如歌那跋扈女子啊?
你也不想想她若是从王府走一遭就变的声名狼藉,你我能有好?”
“谁管她了?”
顾瑾铭呲着一嘴白牙乐颠颠道:“本王是感激王妃保护了本王的清白!
王妃又不是不知道,本王一直为王妃守身如玉的,若是让别的女子沾染了,本王岂不是要以死明志?”
“呵呵”陆卿筠假笑,“我就不信我不在,你还真能让那些人得逞了!
不过,外面那些人,可真得好好收拾了。
那么大一人闯入你我屋里,就因为她模仿了我的妆容,就没人认出来,眼睛不是一般的瞎。”
“知道了,本王会重重罚他们的。”
顾瑾铭搂着陆卿筠的腰,抱小孩儿似的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懒洋洋道:“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现在还有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恐怕会影响大局。”
“霉米之事。”
陆卿筠默契道:“之前军粮被换的案子一直没什么进展,我只当是事关重大,对方行事太过谨慎所致。
但听闻如歌所言,我忽然想到,若那些霉米本就不是从大乾运到塞北的,那我们查霉米的来源,不是白费力气吗?”
“正是如此。”
顾瑾铭顺势道:“本王这就着人走一趟皇陵,明日一早进宫面圣。”
“你把我想说的话全都给说了,那我就没什么事了。”
陆卿筠蹿起身来,“也不知道明日又会出些什么样的幺蛾子,睡了。
养足精神,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边比划着边进了浴室,啧,昨晚凤青恒回来就遇上这糟心事儿,都没来得及洗漱,累死了。
凤青恒好笑的看着她在那儿自娱自乐,起身到了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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