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转身就跑，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这个吻，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击碎了她的心。
也击碎了她在这段婚姻里所有的尊严。
办公室里，梁怀洲一把推开苏瑶，就要去追桑榆。
但苏瑶却立刻捂着肚子喊：“厉哥！我肚子好疼啊……”
梁怀洲不得不停下。
他眼带寒冰的看着苏瑶，拿出电话打给助理，让他送她去医院。
走出办公室。
看着没有了桑榆身影的走廊，梁怀洲一时间心烦意乱。
他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桑榆直奔停车场，她大脑一片轰鸣。
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她开着车，驶离机场。
她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道对谁说。
车子一拐弯，向着母亲的公墓开去。
到达墓园的时候，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桑榆抬头看去，山上起了雾，连路都是雾蒙蒙的。
她熟练向母亲墓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弄桂，桑榆这孩子像你，死心眼，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
桑榆脚步停了下来。
她看见云父轻轻抚着母亲的墓碑，好像她还在一样。
小雨在他身上沾湿了一片，他依依不舍的说着：“快啦，你在那边再等等我，等她一切都好了，我就来找你。”
桑榆愣愣的站在那儿。
墓碑上母亲的照片依旧年轻漂亮，而她才发现眼前的父亲，早已不是记忆中年轻英俊的模样。
那小时候总是背着她的肩背，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些佝偻起来。
爸爸原来老了。
意识到这一点，桑榆眼眶突然红了。
“爸。”她下意识的突然喊出声。
云父转过头，看见她有些惊讶。
桑榆走上前，抱住云父的肩膀。
“爸，我妈才不想让你那么快去找她，你答应过她要长命百岁的。”她的声音闷闷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的。”意识到被女儿听到了，云父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给你妈磕个头。”
桑榆听话放开云父，跪下给妈妈磕了个头。
石砖的冰凉浸透她的膝盖，在她的心里揪做一团。
人离开这世间后，留下的思念就堆积在这一方小小的墓里。
爱你的人日复一日思念你，却永远也无法再得到回复。
桑榆磕完头，却没有站起来。
她低着头，突然说：“爸，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这么久。
对不起，没有替妈妈好好照顾你……
云父皱了眉，察觉到不对劲：“桑榆，怎么了？”
“爸，如果我离婚了……”桑榆鼻头一酸，眼里突然涌出泪水。
她努力过了，真的努力过了。
可不管她是做饭还是发脾气，梁怀洲都不痛不痒，视而不见。
她不在他的心上，再努力也住不进去。
一滴泪落在石板上，桑榆慌忙用手去擦眼泪。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像小时候那样摸着她的头：“没事的，爸爸养你。”
那温暖击散了桑榆压在心口重石。
“爸……”
她抱住云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从公墓离开后，桑榆打了律师的电话，咨询离婚的事宜。
这个晚上，她没有回去那个和梁怀洲的家，而是跟着爸爸回到了自己家。
吃过爸爸的亲手做的饭，心里那片空荡荡的地方好像被填上了一块。
晚上，她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来电和信息都是空的。
梁怀洲从没找过自己。
仅存的那点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他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关心。
他现在，应该正和苏瑶在一起吧。
桑榆自嘲一笑。
她把手机一关，闭上眼。
黑暗淹没了她痛苦的神情。
第二天，桑榆来到机场。
梁怀洲和苏瑶竟都请了假。
桑榆怔愣了半响。
把所有痛苦咽在喉间，她什么都没说。
今日无云，适宜飞行。
飞机飞上万里高空，桑榆透过墨镜看着这片天空，抛却了所有的难过。
这一刻，她只是机长，肩上担着上百人的安危。
几天后。
梁怀洲从英国赶回，他疲惫地按了按眉间。
那天助理送走苏瑶后，他就接到了去参加国际会议的命令。
回到办公室不久，助理面露难色地来了。
“厉总，这是……太太送来的文件。”
梁怀洲紧锁眉头，他打开文件，当场愣住。
那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第八章 医院相遇
桑榆不在机场，梁怀洲黑着脸回了家。
家里没人，梁怀洲坐在沙发上，就这样等着她。
可到了深夜，桑榆竟还没回家。
梁怀洲眉头深皱，拿出那份被他揉皱的离婚协议。
看着上面熟悉的“桑榆”三个字，心里莫名的烦躁至极。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桑榆的号码。
云家。
桑榆吃过晚饭，正躺着床上阅读孕妇注意事项。
这时手机响起。
看见来电显示的‘梁怀洲’几个字，桑榆一时间微微愣住。
垂眸半响，桑榆接通了电话。
梁怀洲冷漠的声音传来：“你在哪？”
离那天过去了快一周了，他才给自己打第一个电话。
他现在才回家，这一周，他和女配会去哪儿呢？
桑榆下意识抱紧了枕头，回道：“我回自己家了。”
“什么时候回来？”梁怀洲语气沉冷。
回去？
桑榆沉默了一瞬，却是说：“我让助理给你的文件，你收到了吗？”
闻言，梁怀洲脸色一瞬黑沉。
他一扬手，将那份离婚协议丢进了垃圾桶：“这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谈。”
桑榆眸光一顿，明天她约了妇产科的医生。
“明天我有事，后天吧。”
说完，她没再给梁怀洲开口的机会，挂掉了电话。
梁怀洲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顿时更加烦躁。
第二天，医院妇产科。
来检查的孕妇都有人陪着，只有桑榆形单影只。
她心中有些无名的心酸。
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桑榆盯着产检室的门发呆。
这时，产检室的门打开，走出两个人。
桑榆下意识的抬眼一看，直直便愣住了。
是梁怀洲和苏瑶。
她的丈夫，正陪着别的女人产检。
桑榆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心都被这一幕绞得呼吸不过来。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所有心理准备。
但这一刻，她还是一个胆小鬼，不敢面对他给的残忍。
桑榆立刻站起身，再一次落荒而逃。
产检室门口。
梁怀洲抬头看向桑榆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
刚刚的背影，是她吗？
梁怀洲挪动脚步想要追上去。
这时，苏瑶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厉哥，我的肚子好像又开始疼了……”
梁怀洲停住了脚步。
苏瑶正得意欣喜，下一秒梁怀洲就甩开了她的手。
他的表情厌烦至极：“够了，就算你怀的是我表弟的遗腹子，也别越界了！”
苏瑶心一慌，又试图去拉梁怀洲的手：“你答应过替他照顾我的！”
梁怀洲后退一步，示意一旁的助理拦住她。
“那是他的遗愿，不是我的责任。”
更何况，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说完，梁怀洲不再看苏瑶一眼，直接离开了。
云家。
桑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又怎么回到家的。
她关上房门，眼眶已经湿了。
窗边的风铃叮当作响，桑榆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带锁的相册。
她打开相册，仿佛打开了她的心一样。
相册的第一张照片，是梁怀洲戴着飞行帽站在飞机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梁怀洲，作为校报记者去采访他。
却没想，他只是站在那，就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她的心。
第二张，第三张……一张又一张。
桑榆抽出照片，一张张的撕碎，眼泪也一颗颗掉下来。
纽扣从第一颗就扣错了，可你扣到最后一颗才发觉。
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
桑榆面对着一地的照片碎片，终于泣不成声。
晚上。
家里的门铃响起，云父打开门，是梁怀洲。
“爸。”梁怀洲恭敬地说，“我来接桑榆回家。”
云父不动声色地审视着梁怀洲。
半晌，云父侧身，最终还是让梁怀洲进了门。
两人坐在客厅内。
云父一言不发，而梁怀洲则目光频频看向二楼桑榆的房间。
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云父沉声开口：“能成为夫妻是上天给的缘分，过日子总要彼此体谅，相互沟通。”
在梁怀洲略微惊讶的神色下。
云父意有所指：“这话，我对桑榆说过，现在再对你说一遍。”
梁怀洲认真地回：“我知道了，爸。”
云父点点头：“桑榆在房间里，你上去吧。”
“是。”梁怀洲颇有些迫不及待的上了楼。
房门被敲响，桑榆打开门。
她一瞬有些诧异，不自主抓紧了门把手。
梁怀洲看着她稍显苍白的脸色，下意识皱眉开口：“你去医院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