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头,宋晚嘉领着徐秀逸一起去了另外一家赤血旗下开的酒楼。
两人点了菜,边吃边说话。
“秀逸,最近你在京城的处境不太好,是我考虑不周,竟约你出来喝茶。”宋晚嘉眉心微拧,给她倒了一杯茶。
徐秀逸接过茶,轻叹一声:“飞燕去杭州,探望她生病的外祖母了,我自从名声坏了,也懒得再与人应酬,今日也是难得想见见姐姐,散散心的。”
在家里,也不是没有平时玩得好的小姐妹过府探望她。
但大多数小姐妹,知道她因为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给一个区区商人妇,都不太与她来往了,怕会坏了名声。
宋晚嘉眸光冰冷:“如果不是太子那畜生害你,也不至于如此……”
“姐姐,慎言,这是外头。”徐秀逸伸手轻轻点住宋晚嘉的唇,又看了眼四周。
虽然她们在包间里,也还是要小心隔墙有耳。
宋晚嘉温柔地轻拍了下她的手:“你放心,景宋在,无人能靠近,委屈了就跟姐姐说。”
徐秀逸忍不住红了眼,一下子抱着宋晚嘉的胳膊,把脸埋在她脖子边,无声地流泪起来。
她也不过才十六,虽然并不稀罕那些名声,父亲说了,做出板正的样子,规矩在那里,也是叫天子好相信他们。
可一下子忽然从天之娇女沦落成人人鄙夷,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样子,实在憋屈。
“人言可畏,宋姐姐,你……你当初都怎么在那些难听话里熬过来的?”徐秀逸闷闷地边掉泪边问。
在家里她不敢哭,怕父母兄长忧心,还得是那个有主意的、掌中馈、稳得住的大小姐。
也只有宋姐姐这里……她敢放肆哭一场自己的委屈了。
宋晚嘉神色淡淡:“大概是因为活了两辈子,脸皮特别厚,心脏也厚实些。”
未婚先孕,她没被送去出家,也没被一根绳子吊死全了家族颜面,多亏了父亲力保。
那些难听的,她也不知听了多少,可她没屈服过,自己作孽,自己偿,她也不怨别人。
徐秀逸哭够了,接过宋晚嘉的帕子擦了擦眼泪:“我与姐姐说点正事儿吧,那个太子别院里藏着那个女人,像是受了重伤,好几个西洋大夫围着她转。”
宋晚嘉一顿,眉心微微拧:“西洋大夫?”
她倒是知道一些西洋大夫,非常善于用刀放血之类的治疗之术,还有些比较神秘治疗方式,和他们中原人完全不一样。
但是即使重伤,为什么不用中原大夫,还要用西洋大夫。
徐秀逸道:“那些西洋大夫几乎不出太子别院,但是他们的助手需要取药,哥哥让人接近他们,隐约听说那女人似乎对姐姐和千岁爷充满了怨恨,时时咒骂不止。”
宋晚嘉一顿:“对我和千岁爷充满了怨恨?”
呵呵,这就奇了,连徐秀逸都不知道她和容绰之间的真正关系。
即使是宋帝也是讨厌她,喜欢容绰。
她身边的人只有景宋、春和几个知道她和容绰之间关系,所以绝不可能是她的人!
能同时憎恨她和容绰的人,还跟太子勾结在一起,能被太子利用来对付她和容绰的人,必定是知道他们之间真实关系的人。
容绰身边的?
又受了重伤,不用中原大夫,用西洋大夫,神神秘秘的……
她微微眯起眼,忽然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一个早已该死掉的女人的名字……
一个,和她一样重生归来之人的名字。
云霓,难不成,没死?
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一涌上心头,她便不能自抑地怀疑。
她处理顾家寨时,那些高层都一个没放过,面对叛徒,必须斩草除根。
容绰,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宋姐姐,你心里有结论了吗?那人是谁?”徐秀逸有些担忧地问。
宋晚嘉淡淡地道:“没什么。”
徐秀逸叹了口气:“我出来久了,得回去了。”
宋晚嘉笑了笑:“好。”
她也要回府,有些话要问问小书生了。
……
徐秀逸上了马车和宋晚嘉分头离开。
梅珠看着徐秀逸精神好了些,便轻声安慰道:“大小姐,你看要不要去回一趟苏州老家,也省得听京城那些小人嚼舌根,等和银狐退婚了,再回京城来?”
徐秀逸却看着马车外幽幽道:“不,这是我选的路,当初宋姐姐比我难多了,都没怕过。”
她顿了顿:“别说我没有失了什么清白,就算我失了清白,难道错的是我吗,宋宋是那些害我的男人的错!”
宋姐姐那时候骂大长公主她们的话没错——狗咬人,难道是人的错?凭什么她要退让?
梅珠轻轻拍拍自家大小姐的胳膊:“小姐,您知道的,这世道从来都是男子的天下,男子定的规则,他们说我们错,就是错了。”
徐秀逸闭了闭眼:“我知道的,这世道就是对女子不公,我也知道没办法的,我只愿数百年后,这世道会对女子公平些。”
可现在,她不想退,她选了跟银狐定亲,打的就是退婚后不必嫁人的主意。
所以现在这些“人言可畏”她愿意承受。
马车经过了一处偏僻没人的巷子,忽然被人拦住了。
梅珠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剑对徐秀逸低声道:“小姐,我去看看。”
徐秀逸也不慌,这里离家很近了,她的功夫自保是够了的。
“你们想干什么……银……银狐少爷?”梅珠掀了帘子,就看见了银狐正在巷子里等她们。
巷子两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人守着,无人能进巷子来。
徐秀逸一愣,也跟着下了马车,看向那个高大的人影,他正慵懒地靠在墙壁上,把玩着一把鞭子。
男人深邃俊朗、充满异域气息的面孔,还有银灰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显出一种和中原人截然不同的野性魅力。
看得她愣了一瞬间,银狐勾起唇角,用脚尖踢了踢脚边的麻袋——
“我亲爱的未婚妻来了,我送你个小礼物怎么样?”
徐秀逸这才注意到他脚边一个大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
“这是什么?”她淡淡地道:“我不需要你的礼物。”
银狐笑了笑,让人解开袋子,往地上一抖——里面瞬间滚出来一个昏迷过去的女人。
梅珠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之前在茶肆欺负小姐的安宁县主吗?”
安宁县主宋显是被鞭子抽一顿,鼻青脸肿地昏死过去,看起来牙都被打掉了几颗。
徐秀逸愣住了,她看向银狐:“这是什么意思?”
银狐痞气地笑了笑,提着手里的鞭子朝着徐秀逸一步步逼近:“我的未婚妻,怎么能被人随便欺负,你说,对吧?”
徐秀逸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涨红了清秀的小脸,脑子里乱乱的。
第381章逮住你了,坏丫头!
银狐腿长,不过一瞬,就已经逼到了徐秀逸面前。
她抿了樱桃唇,只觉得自己被逼退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笑,又硬着头皮往前站了回去,还不忘做出冷静的样子吩咐梅珠——
“带人去查看一下安宁县主的情况。”
她才不要显出好像怕他的样子!
梅珠点头:“是!”
她立刻带着去查看安宁县主的情况。
银狐瞧着面前清冷孤傲少女不自觉的小动作,唇角弯起一点笑来:“为什么要管欺负你的人死活?徐小姐这么善良?”
这小丫头犟得挺可爱。
他索性又靠近她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到只有两掌宽。
银狐是混血儿,生得高大,比容绰还要高一些,徐秀逸又比身有武将血统的宋晚嘉要矮一点。
所以,她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像一堵高大的墙壁,充满了压迫感。
徐秀逸紧绷着脊背,没什么表情地道:“她如果死了,今日与她起冲突的人只有我,我会被第一个当凶手怀疑,你太莽撞了!”
她的视线之间全是他袒露的一小片性感胸膛和锁骨,还有他颈间垂下来的满是异国风情的金饰……
随着他的身体起伏,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过她柔软的胸口。
夏日衣裳薄,她胸前被刮得轻颤,这种奇怪的被轻薄又不算被轻薄的感觉,让她浑身僵硬。
他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还真是纯情的小姑娘。
银狐干脆似笑非笑地抬手撑在车壁上,刚好将清冷的少女圈在自己胸膛前——
“放心,我做得很干净,她只是被打劫了而已,我可不是那种看着我的女人被欺负,无动于衷的人。”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徐秀逸只觉鼻间……都是他胸口皮肤散发出属于异国的、奇异、有点辛辣的安息香的味道。
银狐挑眉:“怎么不是,整个中原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
徐秀逸抬起眸,强调:“那只是暂时的,我们说好的!”
她一抬头,就撞进男人银灰色,宛如一片月光海的眼睛里。
银狐瞧着身前的少女,眼神愣怔地看着他,小脸细白娇嫩的皮肤泛出潮润的粉色。
他心底莫名其妙地微微一动,顺势捧着她的小脸,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耳边:“就算是暂时的,你也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要帮你出气。”
“我……我……用不着你帮我出气。”女孩儿慌了,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她勉强挺直着脊背,跟男人针锋相对。
八月的京城虽然不如往年炽热,可烈阳高照下,男人身上满是侵略性的香料气息,仿佛能侵犯她身体的每一寸。
“你……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点!”她终于忍耐不了,咬着小巧的唇,想要伸手去推他。
可手却按在他露出的小半片胸口上,男人滚烫光洁的肌肉烫得她受惊一般缩回手——
这些异国人穿的什么衣服!
真是……伤风败俗!
“呵。”可银狐却低笑一声,按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躲,仿佛要将她扣进自己的怀里。
徐秀逸到底是个从未与男人如此近距离相处的少女,一慌,本能地使出防身的本事——
手肘猛提——狠击他的腰,提膝顶胯,朝着他腿间男子最脆弱处猛顶!
但是,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他擒住,膝盖也被他的腿压了回去。
“呵呵,抓到了,在黑市里那天晚上,想要我眼睛的嚣张小妞儿。”银狐挑眉,邪气地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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